第22部分(第2/4 頁)
馬,它再高傲再尊貴也終究抵擋不住衰老。它不再擁有那麼肆無忌憚迅快如風的奔跑了,嗒嗒的蹄聲,滯重而疲倦。
在快到邀月山莊時,憐兒問我:“ 兮沾塵,你的女人,她真的已經死去了嗎?”
織舞死後的第十五天,趙光義微服來到了邀月山莊。那個時候,我正在教憐兒背誦《唐詩三百首》,告訴她那個叫李白的男人他把天寶年間的長安聖都拋於腦後,帶著自負的才情輕舟而去。我把詩句親口讀給憐兒聽:“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故鄉。”我說:“ 憐兒你以後可以著書立傳可以撫琴譜曲可以學木蘭征戰沙場,但切記千萬不要當詩人,因為詩人的瀟灑飄逸已經被那個叫李白的男人揮霍乾淨,剩下的,是永遠訴不清說不盡的苦悶憂愁。”
“ 女子無才便是德。兮沾塵,天下教女孩兒的‘先生’裡,你怕是最特立獨行的一個了。”趙光義笑道,“ 兮家的男人真的都一個個通身叛骨悖逆倫常麼?”
“ 兮家的男人不是通身叛骨,只是面對這個紛繁的世界時無比的冷靜和真實。”我看著趙光義,他的眼睛冰冷,瞳孔裡最後的溫暖早已被他不斷膨脹的野心凍結了。
“ 你在怨恨我,兮沾塵,是我賜死了你心愛的女人,所以你恨我,是嗎?”
“ 我沒有恨過你,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的恨是徒勞的空洞的。我愛她,不論她是貧是貴、是美是醜、是生是死,與其徒勞地恨,不如這樣真實地愛。現在將來,我愛她,就足夠了。”
“ 在天比翼鳥,在地連理枝。兮沾塵,其實我一直都想不通,你和她愛得這麼深這麼重這麼痛,為什麼她死了,而你卻沒有隨她而去?生不能同床,死不求同穴,兮沾塵,莫非你的愛還不足夠艱深到死生契闊。”
“ 生不能結髮偕老,死後若能在幽冥之下相輔相攜從此魂魄相依不離不棄,未嘗不是幸事。”我看著憐兒,“ 可是,我不能,至少現在不能,因為有一份承諾,我還沒有兌現。”
趙光義看著我,過了很久,他才長出了一口氣:“ 兮沾塵,但願,這是真的,不是你的藉口。”
“ 我不是你,所以,命運可以割離我們的距離,但是,只要我不放棄,便沒有人能夠奪走我的愛我的心。”我笑,“ 我真的應該感謝你,你的這座莊園,給了我一個封閉的世界,也給了我一顆赤子的心。”
這時,一名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他氣喘吁吁地說:“ 鄭叔倒在花圃裡了,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了。好像,已經,死了。”
年過半百的鄭叔死在黃昏的最後一抹餘暉下,沒有任何預兆的,他正在後院的花圃裡澆灌百花時,忽然倒了下去,再沒有起來。他倒下去,身體壓覆住了一大片芍藥。他種了一輩子的花,終於還是死在了他的花叢裡。
我對趙光義說:“ 你看到了麼,生命就是這樣的簡單脆弱。”
蟬姑帶著她的徒弟小杉來到邀月山莊的時候,我記得,憐兒那天正發著高燒。憐兒很少得病,像所有兮家的人一樣,她擁有著堅韌的肉體和苦難的靈魂。但是,這一天,她忽然離奇地高燒起來,躺在床上,急籲難抑。宮裡來的御醫為她切脈,但是怎麼也不能診斷憐兒所得的病症。御醫看著我看著憐兒說自己真的是無能為力。
“ 我行醫幾十年,什麼疑難雜症都見過,但是像這種症狀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御醫擦拭著自己滿頭的汗水,“ 憐兒小姐的身體一切正常,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身體會這麼熱。”
唐絳唇帶著蟬姑和小杉走到我身邊,她說:“ 這是新來的,是來接替鄭叔的花匠。”
我回過頭,正看到蟬姑注視著我的目光。她的目光直接沒有任何的羞澀,直刺進我的瞳裡,帶著一種凜冽的寒氣和霸道。她身材精幹面容黝黑,眼角永遠掛著一抹妖冶又負有挑釁的餘光。
“ 蟬姑……你是花匠嗎?”我遲疑地問。
蟬姑微笑著俯身向我欠身施禮,她的瞳從濃長的睫毛後面直視我的臉,帶著刀一樣的無畏。“ 是的,主人,奴家是專門來伺候您的。奴家名叫蟬姑,來自花開如雲的洛陽。”
我想避開她的目光,卻發現她的目光裡帶有一種侵略性的蠻橫,我避也避不開躲也躲不過。我覺得自己的頰上火燙,自己站在這裡,就像是赤裸著在她的目光裡,一絲不掛。我轉過身去看憐兒,蟬姑目光的那種火辣的尖銳依然是不能躲避,像一雙手,透過我的面板血液直伸進我的靈魂。
憐兒高燒得更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