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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臉。蕭木看著這一切，他臉色慘白，把拳頭伸到自己的嘴邊，咬著自己的手背。額頭上全是冷汗，一個勁的滾下來。

蕭雨看見了鏡子中的自己。他用毛巾擦臉的動作停止下來，整個人呆在鏡子前面，一動不動。

過了大約一分鐘，蕭雨用毛巾擦了擦“臉頰”。當然，他的臉頰只有他自己感覺得到，是看不見的。連他自己都看不見。

臉頰明明還在，明明可以擦到，可是鏡子裡面，偏偏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沒有頭的軀體。

軀體的脖子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熱血在流動，像錯綜複雜的電線。眼看著那流動的鮮血會噴射出來，可是鮮血並沒有噴出來。因為他的腦袋還存在。

蕭雨徹底懵了，他一時不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住的用毛巾擦著自己的臉，不住的眨動自己的眼睛，他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在極度不可思議的情況下，他甚至暫時忘記了恐懼。

蕭雨在這種震驚中，足足持續了五分鐘，他才發出一聲慘厲的尖叫。他一腳踹碎了鏡子，他砸壞了桌子……他像瘋了一樣。

蕭木看著發瘋的蕭雨，不住後退著，他退到牆角，萎縮在牆角里面。

無頭的蕭雨目光轉向縮在牆角的蕭木——蕭木能感覺到，蕭雨目光轉向了自己，只是他沒有頭，但是那充滿震驚的眼神，還是能令人感覺的。

無頭的蕭雨，幾大步來到蕭木近前，蕭雨在蕭木身上狠狠的踢了一腳：“我的頭怎麼沒了？”

蕭木所在角落裡，渾身顫抖著，大哭著：“我不知道，你別問我……”蕭雨又在蕭木身上連踢兩腳，大吼：“我的頭哪去了？我為什麼沒有頭？”蕭雨大吼中，吼聲變成了哽咽聲。他抱著自己的看不見的腦袋，蹲下身子，蹲在蕭木面前，痛哭起來。

蕭木縮在角落裡，渾身顫抖著哭泣。他心裡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滋味。世上的語言，似乎已經無法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他和蕭雨相對哭了一陣，蕭木再也忍不住了，張開雙臂，將蕭雨抱在了懷裡，哭得更加悲傷了。

蕭雨躲閃著，掙扎著，推著蕭木。可是推了幾下，沒能推開，便不再推，和蕭木互相摟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兄弟倆越哭越是悲傷，均都情緒失控。也不知哭了多長時間，兩人逐漸止住哭聲。他們躺在地上，沉默了一陣。

蕭雨的聲音有些沙啞，用別人看不見的眼睛，看著蕭木：“這是真的麼？”他用手摸著自己的臉，很真實的感覺到自己的臉，明明還存在，可是他在鏡子裡面沒有看見，繼續對蕭木說：“哥，你摸摸我的臉，明明還在……”他拉住蕭木的手，往他自己臉上摸去。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無頭人（20）

臉確實還在。那種肉感，那種溫度，摸在上面沒什麼不同。

可是這張臉就是看不見了。造成這一切的人，正是蕭木。蕭木摸著蕭雨的臉，悲從中來，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他是在報復蕭雨，還是在傷害蕭雨？

蕭雨的腦袋沒有了，家庭環境會因此而改變麼？蕭木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決定，是非常愚蠢的。但不論怎樣，已成事實，再也無法更改了。

就算是報復蕭雨。可是報復完之後，他為什麼沒有一點快樂？相反，有的只是悲傷。

“哥，我沒有臉，沒有腦袋，以後還怎麼活？”

蕭雨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一樣，問著蕭木。蕭木的心一陣陣抽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也不知該說什麼。蕭雨哭著，雖然他的臉看不見了，但是他眼中滾出來的淚水，卻能看見。那淚水從看不見的眼眶中湧出來，在看不見的臉上滾落下來，讓人心驚膽戰。蕭雨又說：“是不是我這些年太不孝了，遭到了報應？”

蕭木飲泣著。

蕭雨哭著：“哥，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的腦袋、我的臉還能不能恢復原狀？”蕭雨哭得一塌糊塗，繼續說：“其實我也不想被所有人罵啊，不想被左右鄰居指著脊樑骨吐口水啊……可是你們對我呢？你們看待我，就像看待仇人一樣……就連左右鄰居，看到我也像看到異類一樣……我在所有人眼裡是什麼？根本就不是人啊！你們什麼時候把我當人看待過？我有尊嚴麼？我有說話的權利麼？不論我說什麼，做什麼，在未說未做之前，就被你們否定了！我生不如死啊！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似乎只是一個錯誤……為什麼只讓我的腦袋消失？為什麼不直接把我弄死？為什麼要這樣懲罰我？為什麼？我來到這個世界上，難道就是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