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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十二、三日,八百里戈壁終於走到盡頭,踏入了令人聞名色變的白龍堆沙漠,一個寧靜而荒涼的世界——莽莽沙河,一望無垠。極目之處,盡是純淨的金黃色,在陽光下反射出嫻靜溫和的光芒。無數沙紋層層疊疊,一圈一圈盪開,仿若風的漣漪。人馬踩踏在鬆軟的沙丘上,留下深深的足印。而不久後陣風又將沙漠表面的浮沙捲起,抹平所有的痕跡,光潔如新,若從未有人到過的處女地帶。
大漠中也並非完全沒有生命的痕跡,一小簇一小簇的紅柳分散紮根在沙丘上。這種灌木樹幹發紅,碎葉舒張似羽毛,雖然露出地面的只有一小叢,但地下根系盤根錯節,極為粗壯。一株紅柳的根鬚往往多達數千條,能夠固住一座沙丘,可見其根深入地下之廣之深,因而被人稱為“樹靈”。雖然新發出來的嫩枝和綠葉往往會成為路過馬匹、駱駝口中的美食,它依舊在頑強不屈地生長。在大漠深處,一抹翠綠就是希望,是生命深處的湧動。
此刻正是紅柳的花期,開滿了點點繁密的紫紅色小花,雖然渺小,卻並不柔弱,應風披靡,吐芳揚烈,自信地在空遼闊的荒漠中展現著一份別樣的風情。
當晚在公婆泉歇腳時,正逢月圓之夜,月亮皎潔如銀盤,沙漠在光暈下泛出奇異的銀色,仿若鱗甲一般。眺望遠處,一道道巨大的沙梁好似一條條白龍,遊弋於月光沙海下,首尾相銜,無邊無際,威武雄壯。
到半夜時,騷動忽起,有人闖進于闐宿營地,中了武士事先埋下的絆索,當即被綁起來帶到菃木面前。
菃木滿以為中伏的人是蕭揚所推測的“外人”,哪知道那人竟穿著樓蘭商隊護衛的衣服,不免十分驚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甘奇怎麼會派你這麼個毛手毛腳的少年來救人?”那少年怒道:“我可不是毛手毛腳,是你們于闐人卑鄙無恥,事先設下了埋伏。”
菃木微一思索,便命人架來阿飛,指著那少年護衛道:“這是甘奇派來救你的人。你還敢說你不是為樓蘭商隊頂罪麼?”略一舉手,武士即將長刀橫在少年護衛頸中,竟似阿飛若再不招供,便要立刻將護衛殺死。
阿飛刑傷未愈,人也昏昏沉沉,但一抬眼見到那少年護衛,登時認了出來,叫道:“你們不能殺他。”菃木笑道:“他的性命就在你一言之間。只要你說出是誰指使你的,我就饒了他。”
阿飛急道:“大相,你千萬不能傷他,他不是普通護衛,是王子殿下。”菃木道:“樓蘭國只有傲文和刀夫兩位王子,而且都已經有二十多歲年紀,如何冒出來個這麼年輕莽撞的少年王子?這回答我可是不滿意。來人……”阿飛忙道:“是真的,他真的是王子,是車師國的二王子。”
菃木吃了一驚,上前問道:“你是力比國王的二兒子昌邁?”昌邁傲然道:“不錯,我正是昌邁王子。左大相,我們車師跟你們于闐雖非盟國,可也不是敵國,你怎敢如此對待他國王子?”
原來昌邁是車師國國王力比的次子,其母莎曼王后即是樓蘭國王問天的親姊姊。車師近來連年乾旱,國內嚴重乏糧,姻親盟國樓蘭也是如此,於是兩國決意聯合向中原購糧暫度危機。昌邁王子主動請願到樓蘭國處理此事,之後拋開眾多侍從,化裝成護衛混入甘奇的購糧商隊中,直到進入大漠中才被人發現,甘奇因為離樓蘭國境已遠,只得同意他跟隨商隊。昌邁其實對所謂購糧之行並不感興趣,不過是少年心性,想借機到中原一遊。他到敦煌後惹了不少事,又結識了江湖郎中無價,相談投機,決意拜其為自己的軍師,一同回去西域。他是車師王子身份,甘奇等人即便不願意也無可奈何。夜明珠事件發生後,昌邁聽了無價的推斷,深信是于闐有意滋事,更決意要救出捨己為人的阿飛,他還不是一時心血來潮,看到護衛首領未翔態度堅決地下令不準援救阿飛,便帶著無價悄悄離隊先行,預備救出阿飛,弄清事實真相,再去世人揭露于闐的陰謀。恰好今晚是月圓之夜,無價稱有辦法能接近於闐營地救人,只讓昌邁遠遠等候。可他等了很久都不見無價回來,疑心對方已經失手被擒,便悄悄摸來於闐營地,打算探探究竟,哪知道他的腳步聲早被于闐武士用胡祿聽見。胡祿即是革制的箭筒,除盛裝箭支外,還用來夜間探測遠處的音響,在大漠中枕空胡祿而臥,能聽見三十里外的人馬行走之聲,所以又稱為“地聽”。武士發現異樣,事先佈下機關,昌邁剛入營地便被絆倒,吃了個嘴啃泥,連兵刃都不及拔出便被結結實實捆了起來。
昌邁表明車師王子身份,原以為對方定會肅然起敬,二話不說下令解開綁縛,哪知道菃木只是搖了搖頭,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