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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就沒那麼幸運了。儘管有些年邁的人已經腰痠背痛,可這樣的盛事從古到今都未曾有過,哪怕上頭說可以席地而坐等待投票,大多數人還是儘量踮腳往高臺上眺望,希望能夠看見那些有投票權的官員往投票箱中投票的情景,同時在心中幻想著自己也有這種權利該有多完美。倘若不是因為提出建議的杜士儀威望太高,而且納入低品官員也會造成計票困難,早就有人鬧騰了起來。
每一張選票因為不記名,並不能展開來看,但卻有專門的人觸控辨識後頭的記號,確保不會有人渾水摸魚在真的選票之中夾入假的選票。第一個投票的是裴寬本人,而隨著第二個第三個人魚貫登臺,四周漸漸沉寂了下來,甚至連最初的竊竊私語都沒了。每一個人都在等待那最終的答案,每一個人都在盼望著自己能夠賭對,選擇的人能夠登上大寶。至少,就算選錯了也不用擔心回頭遭到清算,這也是沒有幾個人反對裴寬這推舉章程的原因。
而心思更加炙熱,目光更加熾烈的,則是臺上那些皇子皇孫,每一個人手中都捏著屬於自己的那張票,每一個人都知道,當外官投完票之後,也就輪到吳王李祗這個宗正卿帶頭,他們這些宗室上去做最後的角逐了。豐王李珙就有些得意地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票,如果是實名推舉,他還得猶豫一下是否要謙讓,可現在既然是不記名投票,他就完全沒顧慮了,選票上光明正大地圈了自己的名字!
由於諸王投票時是根據長幼,排行二十六的豐王李珙自然落在較後面的位置。而三十皇子涼王李睿投票之後,便是唯二有份參與的皇孫——嗣慶王李俅以及南陽王李係。兩人一則是代表慶王一脈,一則是代表懿肅太子李亨一脈。只是這兩個同樣喪父的堂兄弟,卻是勢若水火,彼此視若無睹。
等到這過程漫長的投票終於結束,從鴻臚寺特別選出來嗓門尤其大的兩個官員便上了前來當眾唱票。這時候,本就寂靜的廣場上更是鴉雀無聲,只有那一個個皇子皇孫的名字在空中飄蕩。不用上頭計數,很多官員已經自己掐著手指頭默默計算了起來。
“南陽王一票!”
“平原王一票!”
“豐王一票!”
一個個洪亮的聲音鑽入每個人的耳朵,讓下頭千餘號人的心裡全都是癢癢的。可隨著計算,漸漸有人覺得有些不妙,五品以上官,再加上有選舉權的宗室們,總共也就是一百多人,不到兩百,可現在轉眼間已經報了幾十張選票,可得票最多的幾個人竟是還可憐巴巴沒有突破十票,包括此前被人視作為最熱門的懿肅太子李亨庶次子南陽王李係!反倒是廢太子李瑛和廢太子妃薛氏所生的平原王李伸,身為名不在選票上的另選人,竟是名下有足足九票!
可照這樣下去,別說有一個候選人突破半數,就連突破四分之一都困難!
杜士儀看到臺上一個個宗室面色鐵青,心裡很有一股哈哈大笑的衝動。能夠不動聲色的,也就是穎王李璬這樣的謹慎人,平原王李伸這樣滿不在乎只為攪局的人,至於如豐王李珙、盛王李琦、儀王李璲、南陽王李係,則是有的握緊拳頭,有的額頭青筋畢露,有的不停地擦汗,有的則東張西望尋求支援。當他發現裴寬朝自己望了過來,眼神中頗為複雜的時候,他便對身邊的阿茲勒招了招手。阿茲勒低下身子聽了囑咐兩句囑咐,立刻起身往裴寬走去。
“裴相國不用擔心,義父說,如果真的沒有結果,他自然會負責收場。”
杜士儀既然如此捎話,裴寬心下稍稍一鬆。他沒有說話,只是對阿茲勒微微頷首。眼看其退到杜士儀身側站定,他想到近日這些宗室們鬧騰出來的各種事件,心底除卻為難和惱火,卻還有一種格外微妙的感覺。他好歹也是這麼多年浮沉不倒的人,眼力自然毒辣,杜士儀回來之後看似只出了一招,另外則是透過他定下了這推舉的章程,可他隱隱也察覺到了,藉助這層看似公允的皮,宗室當中的牛鬼蛇神全都上躥下跳了起來,可結果如何?
民間百姓幾乎是看了一場猴子戲,而皇家聲名威望簡直是蕩然無存!
平心而論,君明臣賢這種事,從來只是一種最理想的狀況,即使在開元之初姚宋為相的時期,皇權也是至高無上的,李隆基沒少憑藉個人喜惡決定人事,甚至斷人生死,開元后期到天寶就更不用說了,連他也時時刻刻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懼之中。如果他還是當年那個敢於違逆王毛仲的純臣,早已死無葬身之地。哪怕此次真的逼迫李隆基退位,新君得以順利在眾大臣的推舉下登基,成就一段佳話,可新君登基之後又如何?他們這些重臣,會不會逐漸當做絆腳石被一塊塊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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