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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是大搖大擺,那也是沿路遊賞。這會兒萬回春盡挑偏僻小路行走,丁鈴、丁白雲初嘗家破之痛,無心玩樂,那也罷了,湯光亭卻是生性好動,一刻停不下來。好在林藍瓶對他的態度一日好過一日,說話談笑,少遣無聊,再加上楊景修沿途與他談論武林軼事,江湖奇聞等等,倒也快意暢懷。
這一路往東南,待到第三日上,眾人越過一處土坡,從高處望下,眼見前方屋宇鱗比,房舍羅列,約有三四百來戶人家。萬回春道:“咱們到梅花鎮了。由此再往東去,不出三四十里路,就可以到千藥谷了。”他這話自然是說給丁允中一家人聽的。
丁允中與兒女笑道:“原來我們與千藥門也是鄰居,這麼多年來,卻始終未曾造訪。”萬回春笑道:“那表示莊主一家身體強健,反而是好事哩。”丁允中道:“那是。”又道:“此地距離壽春有二百餘里,想來那批官兵是追趕不上了。這些天來大家一路奔波,為了不引人注意,吃飯睡覺都是草草敷衍了事。我看大家便在這青石鎮上找家最大的酒樓飯館坐坐,吃肉喝酒,概由小弟做東,算是答謝諸位的厚愛。”他人一脫險,仗義疏財的豪邁性格便立刻顯露無遺。
莫高天哈哈笑道:“走走走!這幾天盡吃些青菜豆腐,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兄弟不請客,我也是非好好地敲你一頓不可。”見丁氏兄妹兀自悶悶不樂,伸手拍拍丁白雲的肩頭,道:“男子漢大丈夫,本當自立自強,有什麼好懷憂喪志的?再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父親家產那麼大,從小養尊處優,對你來說未必便有好處。”丁白雲訕訕笑了一下,道:“是。”心想:“家產當然是越多越好,燒的又不是你的房子,卻來說這種風涼話。”
湯光亭得知不久即將到達千藥門,心中一股莫名的不安油然而生。但一想到馬上就能再見到梅映雪,卻也不免心緒澎湃起來,腦海中忽然浮現她在山洞裡,自己親手為她褪去衣裳的那一幕,頓時覺得面紅耳赤,口乾舌燥,一時心蕩神馳,不知身在何處。林藍瓶見他神態有異,伸手推了他的肩頭,說道:“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湯光亭這才如大夢初醒般“氨地一聲大叫,忙道:“沒有,沒有。”見林藍瓶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彷彿心事已被她看穿,臉上更加紅了。忍不住補充說道:“我是在想,我們那個時候不告而別,此番回去,只怕要挨一頓白眼。”林藍瓶道:“那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誰像你那麼愛記仇。”她話是這麼說,但心中也不免惴惴。
信步間萬回春帶頭走進一間客棧。湯光亭進門前抬頭一看,只見門上頂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西來順”三個斗大的金字。楊景修說道:“兄弟,你在看什麼?”湯光亭指著牌匾,說道:“這家飯館的名字倒有趣得緊。”楊景修道:“此間主人大概是崇信佛教吧?這名字其實也普遍,洛陽西郊也有一家飯館也起這個名字。”湯光亭道:“原來如此。”心想有朝一日也要像楊景修一樣,四處遊歷,行俠仗義。
楊景修見他出神,續道:“看你瞧這匾,讓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故事。”湯光亭喜道:“真的嗎?沒想到匾額也有故事。我最喜歡聽大哥說這些江湖奇事了,快說,快說。”林藍瓶這些天跟著楊景修也聽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湊過來也想聽聽看。楊景修笑道:“這不是什麼武林奇事,只是一個小故事。”
店小二領著眾人靠著窗邊就坐。點過酒菜,楊景修續道:“從前有一個名叫韋誕的人,他的書法寫得很好,尤其是工整的楷書,最是拿手。所以那時皇帝老子的皇宮內院,很多都特別找他來題字做匾。
“有一天,皇帝新起造的凌霄觀落成,當然還是要韋誕來題字,但是工人卻誤把還沒題字的匾額先給釘了上去,若要拆下重做,就要誤了時辰。於是皇帝就命人用竹籠載著韋誕,綁上繩索,直接將韋誕吊上去寫匾。那塊匾離地有二十五丈高,韋誕是個讀書人,又沒練過武功,身子掛在半空中,風吹過來搖啊晃的,簡直把他嚇個半死,下來的時候,不但兩腿發軟,兩鬢頭髮也都給嚇白了。
“後來他回家以後,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的兒子,並且告誡他,要他後世的子子孫孫都不可以再學習書法,末了為了永絕後患,乾脆寫成遺命,最後成了韋家家訓。”
林藍瓶與丁白雲等人不禁莞爾,湯光亭聽完更是哈哈大笑,道:“他在半空中寫‘凌霄’兩字,那還不是實情寫照,正好配合得天衣無縫?不過他全身嚇得發抖,居然還能拿筆寫字,這也算得上是一門功夫了。”楊景修笑道:“湯兄弟說得是,這我倒沒想到。”湯光亭聽他認同自己的看法,覺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