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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光亭望向臺上,仔細地瞧了一下林延秀,說道:“是嗎?”果見他衣著光鮮,精神勃發,確是與林藍瓶大異其趣。接著但聽得他向臺下抱拳說道:“各位家鄉父老,小可身在異地,聽得故鄉口音,倍感親切之餘,更添思鄉離愁,只恨不得能馬上插翅而回。但是小可與各位不同,過了今日,各位長輩自可以大大方方,重返故土,但是舍妹與我卻是有家歸不得。非但如此,我們家中長輩,叔伯舅姨,盡皆被殺,可恨我林家滿門,世代為南唐盡忠,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昏君佞臣,殘害忠良,此仇不報,我林延秀枉生為人!”臺下立刻有人驚呼道:“啊!你便是江都留守林將軍的兒子!”
其餘不認識的,或是一時聽不出林延秀話中含意的,此時聽到有人指出此刻站在臺上的,便是林仁肇的一雙兒女時,都吃了一驚。有人更道:“原來你們也來了。”因為這些人既然會赴這英雄大會,在政治立場上,自然已是偏向宋廷的多,就算有幾個只是赴約來探虛實的,此刻也不好當著大家的面,去斥責林延秀的是非。像剛剛那個出言反駁張蒼松的那個人,姑且不論他是否心裡偏著南唐,都已經算是相當大膽了。
那張蒼松見臺下雖然仍自議論紛紛,但已無人提出其他質疑,便道:“林將軍的子女能夠認清南唐朝廷的腐敗,決心弔民伐罪,解救江南百姓的苦難,實在難能可貴。足見皇上用兵江南,絕對不是一昧地窮兵黷武,實乃是義之所趨,亦復是天意如此埃”臺下當即便有人大聲說道:“正所謂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只要王爺大旗一舉,高聲一呼,我們漕幫上下五百弟兄,哪怕是拋頭顱,灑熱血,但願為王爺前鋒,任憑驅策!”湯光亭聽這聲音熟悉,放眼望去,原來便是當日同在這莊院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徐鳳五。
那徐鳳五的家族勢力,盤據高郵與洪澤兩湖一帶長達數十年,霸佔了長江與淮河間的主要運河漕運,明裡是承攬船務運輸,暗裡卻時常糾眾武力威脅同行,甚至喬扮盜賊打劫商船,可以說是明偷暗搶,魚肉鄉民的土豪惡霸。高郵與洪澤兩湖一帶在楊行密時歸屬吳國轄下,後來李昇竄吳,改國號唐,徐家也一度成為唐國人,但接著周世宗攻下揚州,長江以北之地盡歸周有,徐家又改奉了周朝正朔,不久趙匡胤黃袍加身,徐家又自然而然地成為宋國人。
深究徐家之所以能夠在兩湖一帶橫行無阻,主要還是在於世局動盪,江山數度易主,為政者自顧不暇,非但無法管束地方派系,有時甚至還賴以鞏固治權,因此越是兵荒馬亂,徐家就越發壯大,直至徐鳳五這一代,徐家勢力更往淮河上游延伸,直通壽春。那丁允中便自然成了徐鳳五的大客戶之一,所以兩家原本之所以交好,根本原因是建立在利益之上,而今有機會向宋廷宣示效忠,很有可能能讓他拿下淮河到黃河之間的運河航行權,說不定甚至可以攬到汴京的漕運船務。在有這樣龐大的利益作為前提之下,讓他在那時便毫不考慮地選擇了與丁允中劃清界線。那就更別懷疑,他會在趙光義主導下的英雄大會里,帶頭搖旗吶喊。
徐鳳五如此的激情演出,果然立刻引起不少的迴響。只見人人爭發言,唯恐讓人佔了先機,有的只說矢志效忠,甘為牛馬,信誓旦旦,神情激動;有的痛陳南唐李氏荒淫無道,生靈塗炭,義憤填膺;更有指稱遭到迫害,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最後淪為草寇,聲淚俱下。一個好好的英雄大會,搞得像是狗雄大會一般。
最後高智陽見時機成熟,便依照與會人士所代表的勢力範圍,吩咐左右隨從,寫成一張一張的刺牒,上書:“某某山湖或某某州縣,由某某幫派或某某門教的某某某,擔任該區域的都統指揮,區域的盟主。”這等於是歸順宋廷之後的第一份任務派付與分發的身分地位證明,若是同一區域有兩個幫派以上的首腦人物參加,除非能夠自行推派出代表,否則便以武功高低決定。
湯光亭見這英雄大會擺上擂臺,已然變成了市集,渾沒一個稱得上英雄的人物,也沒碰上什麼有趣的人。又想那林藍瓶跟著她的哥哥歸順了宋國,自此不用再到處逃命,害怕被抓,可以過一個比較安穩的生活了,心中暗自為她慶幸之餘,不免也感到些許悵然。忽然他有個念頭,直覺覺得百般無聊,實在不應該來這個地方。低聲與梅映雪說道:“既然我楊大哥沒來,而林姑娘看樣子也沒事,這裡實在沒什麼好看的了,不如偷偷走了吧。”
那梅映雪正有此意,見他悶悶不樂,說道:“也好,反正你想找你大哥,不如早點到別的地方去打聽。”正要移步,忽然聽到有人嚷道:“就是那兩個!就是那兩個!”湯光亭心生好奇:“什麼那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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