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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茶嘛,小事,我忍。
林若素陪出笑臉:“幾位大人,這茶不喜歡?”
樂官甲:“茶不香濃。”
樂官乙:“茶不淡雅。”
樂官丙:“茶衝沏得不綻開。”
靠,茶能喝不就行了,還要衝沏得綻開?你是喝茶,還是看茶?講究那麼多幹嗎?另外兩個又一個嫌淡,一個嫌濃,還真是難伺候。
林若素一邊腹誹,一邊放低姿態:“各位大人,這茶是民女準備不周,明日定換了三位喜歡的,今天還請三位大人海涵。玉葉,先把幾位大人的茶水撤了,重沏。”
三個樂官這才不甚滿意地閉上了嘴,喝了一會兒玉葉重新沏上來的茶,又開始聊些風花雪月的虛話,竟一點兒想開始工作的意思也沒有。
暗歎宋星樓怎麼給自己找來這樣三個主兒,林若素還不得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幾位大人,休息好了嗎?是不是可以開始編戲摺子了?”
不就打斷你們繼續討論哪個伶人更美,哪個伶人的戲裝扮相最宜人,哪個伶人最唱作俱佳嗎?至於用這樣的眼神瞪著我嗎?
算了,不滿嘛,小事,我忍。
還好,三個樂官雖然好像有些不情願,但也各自入了座,面前桌上有鋪開的宣紙,他們拿起蘸飽了墨汁的毛筆,總算有了切入正題的架勢。
林若素暗呼了一口氣,總算哄得這三個人願意拿筆聽自己說了。她在心中想,幸好自己之前聽了玉葉的建議,讓人事先擺好文房四寶,鋪好了白紙,磨好了墨,不然,這三人說不定又得好一陣的挑剔。
見那三人一副提筆聆聽的樣子,林若素也捧了個茶杯坐下來——開講。至於她為什麼要捧著一杯她一點也不喜歡喝的茶葉茶,則源於大學時她對某個教授手端茶杯,談笑講臺之上的深刻印象,她無端地認為這個POSE相當具有權威性和內涵性,所以此時也趁著機會效仿之。鑑於這是她的無聊聯想,暫表不提。
“祝英臺是祝員外的女兒,長得是眉清目秀,明眸皓齒……”林若素剛起了個頭,樂官甲就出聲打斷她的話:“等等。”
林若素只好停了下來:“大人,民女剛才說的有什麼不妥嗎?”
樂官甲皺起眉:“你怎麼不按照戲曲的言語規矩來說?這要我們如何記下來?”
樂官乙和樂官丙也齊齊點頭:“不錯。”
點你個大鬼頭!我要是會按照戲詞來說,還要你們來幹嗎?!在心裡翻了三個白眼,平均一人送了一個,林若素這才平衡了一點,面上儘量以平靜的語氣道:“小女子不才,對戲曲知之不多。只因為有好的戲曲素材,瑞王爺這才特地請了三位技藝高群的大人來寫戲摺子。”我不僅貶低了自己,還捧高了你們,這下你們該合作了吧。
可惜的是,這世界上,有人識趣,給他戴了高帽他就會就著臺階下;還有人不識趣,給他三分顏色,他就敢開染房。顯然,眼前的三位樂官都不是前者。
樂官甲似乎在三人中最具分量,總是率先表態。此刻,他看著林若素,面露鄙夷:“女子無才便是德。你既有‘德’,又怎麼來這裡出醜?”
其實,這三人一直採取這種不合作的態度,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們壓根就不想寫這個戲摺子。在太后的壽筵上獻演,可不是小事。這本戲摺子要是寫得好了,那倒也就罷了。如若寫得不好,惹得太后不高興了,輕則丟官罷職,重則項上人頭不保。尤其這還是新戲,有多少雙眼睛在瞧著哪。更是有不少有心人士等著找了毛病借題發揮。萬一出了一點兒岔子,負責承辦壽筵的瑞王爺,皇上的堂弟,自是無大過的,他們這些手下領旨辦事的人可就不好說了。
既然,這寫戲摺子擺明了是一件吃力還不討好的差事,要不是駁不開瑞王爺的面子,得罪不起瑞王,他們是絕對不會來的。而這上面還牽扯到太后和皇上,要想推託這事,讓它胎死腹中,由他們開口自然是萬萬不能的。所以,他們就想克難林若素,讓她自己知難而退,也就遂了他們的心願。
只是,他們千算萬算,偏偏漏算了林若素的個性。與這個年代的女子不同,她根本就是個不吃這一套的主兒!
即便在心裡對自己說了N遍,不就是說我“有德”——“無才”嘛,小事,我忍!我忍!!我忍!!!我忍無可忍啦!!!!
魯迅叔叔有句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林若素從來沒打算過自取滅亡,所以她打算滅了眼前這三個一直找自己晦氣的樂官。當然,林若素不會真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