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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這世上正義的人比比皆是,為什麼報道里有那麼多的見死不救?這些都源於人性裡的懦弱怕事。一進松江二中,我很好奇,廣播站、合唱團、文學社、校刊編輯組都參加了,後來一個一個退出,因為這些都很花時間,況且會議不斷。我痛恨套話,開個會要感謝半天,感謝好後檢討半天,真正的內容大家會後討論!真是佩服他們,從一局象棋比賽裡可以看出科教興國、愛國傳統;一篇缺乏創見的小論文裡可以反映出改革開放20年之成就……我自命博古通今,聯想卻不及他們發達,自嘆不如,水平有限,還是退出來再安安心心讀些書比較好。
我覺得文章如何寫好寫壞不見得是作文課上聽出來的,而常常是從各種書上看來的,水到渠成,看多了自然下筆如有神,而不至於一篇文章寫好,筆已經被咬得不像樣子。名師未必出高徒。
韓寒五年文集
第三個人(2)
這裡有一個矛盾:真理往往是在少數人手裡,而少數人必須服從多數人,到頭來真理還是在多數人手裡,人云亦云就是這樣堆積起來的。第一個人說一番話,被第二個人聽見,和他一起說,此時第三個人反對,而第四個人一看,一邊有兩個人而一邊只有一個人,便跟著那兩個人一起說。可見人多口雜的那一方不一定都有自己的想法,許多是衝著那裡人多去的。
我是那第三個人。雖然可能討人厭,但我始終堅守我的風格。我不夠謙虛,老師常說我不尊重人,筆無遮攔,品德等級頂多“良”。我不在乎這個,一個人的品德根本不是優良中差能概括的,常有人勸我:“你太直話直說了,不會做人啊!”——看,人多力量太大了,連“做人”的概念都能扭曲。我只是照我的路走下去,偶爾也會被迫補理科,力求及格。我感謝兩個人:一是我自己,讀許多書;二是我父親,允許我讀許多書。
補記:此文是被逼所寫,當時以為看書是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後來又明白,其實未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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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海邊(1)
初中時在江蘇《少年文藝》上發表過一篇《夕陽依舊美麗》,之後兩個月收到內蒙古一個學生的來信,信裡對我的文章倒是一筆帶過忽略不計,對上海這個舊稱東方巴黎的城市讚不絕口,尤其對上海的大海發表了一通在我們看來是歪理邪說的言論,說希望在上海一望無際碧藍的海上看夕陽。我立刻聯想到了一個煮雞蛋放進咖啡裡是什麼樣子。當時我看過蘇童的一篇小說叫《來自草原》,對無邊的草原和那裡套個啤酒瓶子小便的習俗充滿嚮往好奇,只是不懂為何在上海這個“文明”的都市裡有那麼多“明文”的規定,如不準隨地小便,但一些人就是狗性不改,哪裡有感覺了便就地解決,而在茫茫的不至於幾泡尿就鬧水災的草原上,人們卻如此規矩。於是我回了一封信叫對方寄幾張草原的照片,同時我也寄去兩張上海的海的照片交換。幾個星期後收到草原照片,第一張的確美麗,只是旁邊站了一個男子,大煞風景。看了下文後,風景幾乎被殺光了,那個男子便是寄信人,以為我是個溫柔細膩的女孩。第二張照片,乍看以為是陳佩斯腦袋的特寫,定睛才認出那居然是一座山。後來我沒去過信,他也沒回過,我估計他是被上海的海給嚇了。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幾年前我在青島幾近透明的海水裡摸到一隻海星,還把自己埋在了沙裡。而在上海的海邊,實現這兩件事就像登天一樣。在我比較熟悉的石化海邊,要是給你折騰出一隻海星來,那是可以上地區報頭條的,要麼蒼天有眼要麼海星無眼,要做第二件事情更是大笑話。石化的海濱浴場,水是灰的,泥是黑的,而且海灘奇硬,真要把自己活埋了,恐怕要操一些像鐵鏟一類的傢伙,一鏟一鏟地挖幾個鐘頭,只要你不怕旁人認為你在挖墳墓。
儘管石化的海不堪提起,但說實話,我對石化是比較有感情的。我的兩個小學同學在石化念高中,常把石化吹得天花亂墜,說爬上了他們學校的最高點後大海一覽無遺。記得上次他們為了在我與松江二中面前賣老,把他們的上師大二附中說得像個妖精,什麼千年古校都出來了,並大放厥詞說學校都是古老的一層樓,由此我想到了他們所謂的“最高點”,說莫非你們為了看大海沒事爬旗杆玩?他們擺手說上回是吹牛,這回說真的,每天晚上聽著海濤入眠,心曠神怡。畢竟聽海濤和海的美麗與否不可混為一談,我們大可不去看海只聽海濤,並想象那是一片美麗的海。這個道理和喜歡一個電臺主持人的聲音而千萬不要去見真人是一樣的。朋友又說韓寒啊你湊合著吧,好歹那片汪汪灰水已經符合一望無際的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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