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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媽的!去你——”哽咽得說不出話,只剩心裡的酸楚,跪倒在空蕩蕩的教室裡,咬住嘴唇嗚咽著。事情已經這樣了,問什麼也無濟於事,萬般悲慼裡,決定寫信過去畫個句號:
Susan:
我真的很後悔來市南三中。這裡太壓抑了,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但我一直以為我有你,那就夠了。我至今沒有——是因為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我也不知道你追求的是什麼。我沒有給你寫過信,因為我想保留這份記憶,這種感覺。我有心事只對我自己說,我以為你會聽見。現在似乎我已經多餘了,還是最後寫一封信,說清楚了也好,我已經不遺憾了,因為有過。我祝你,或者說是你們快樂。好聚好散吧,最後對你說——
雨翔手顫得已經寫不下去了,眼前模糊一片,靜坐著發呆,然後提起筆,把最後一句劃掉,擦乾眼淚復看一遍——畢竟這麼嚴肅悲觀的信裡有錯別字是一件很令人尷尬的事。雨翔看著又刺痛了傷心——失戀的人的傷心大多不是因為戀人的離開,而是因為自己對自己處境的同情和憐憫——雨翔只感到自己可憐。
信寄出後,雨翔覺得世界茫然一片,心麻木得停止了跳動。
那天週五,校園裡人回去了一大半,老天彷彿沒看見他的傷心,竟然沒有施雨為兩人真正的分手增幾分詩意,以後回首起來又少掉一個佳句“分手總是在雨天”,晴天分手也是一大遺憾。傍晚,涼風四起,像是老天下雨前的熱身——應該是冷身,可只見風起雲湧,不見掉下來點實質性的東西。
雨翔毫無餓意,呆坐在教室裡看秋色。突然想到一句話,“這世上,別人永遠不會真正疼愛你,自己疼愛自己才是真的”,想想有道理,不能虧待了自己,縱然別人虧待你。雨翔支撐著桌子站起來,人像老了十歲,兩頰的淚痕明顯可見,風乾了惹得人臉上難受。雨翔擦淨後,拖著步子去雨果堂,一路上沒有表情,真希望全校學生都看見他的悲傷。
雨果堂裡沒幾個人,食堂的服務員也覺得功德圓滿,正欲收工,見雨翔鬼似的慢走過來,看得牙肉發癢,催道:“喂,你吃飯嗎?快點!半死不活的。”
雨果堂裡已經沒幾樣好菜了。人類發展至今越來越像遠古食肉動物。雨翔天性懦弱,不及市南三中裡這麼多食肉動物的兇猛,這麼長時間了沒吃到過幾塊肉,久而久之,機能退化,對肉失去了興趣,做了一個愛吃青菜的好孩子。好孩子隨便要了一些菜,呆滯地去吃飯。
失戀的人特別喜歡往人煙罕至的角落裡鑽。雨翔躲在一個角落裡吃飯,卻不得已看見了錢榮和姚書琴正一起用餐,眼紅得想一口飯把自己噎死算了——但今天情況似乎不對,以往他倆吃飯總是互視著,彷彿對方是菜,然後再就一口飯;而今天卻都悶聲不響扒著飯。管他呢,興許是小兩口鬧矛盾。
雨翔的心痛又翻湧上來。
高中住宿生的週五很難熬,晚上幾個小時無邊的空白,除了看書外便是在昏暗的燈光下洗衣服。林雨翔對這些事毫無興趣,倦得直想睡覺。
餘雄來找他,問:“你不舒服?”
雨翔的失意終於有一個人解讀出來了,心裡寬慰一些。說:“沒什麼。”
餘雄一眼把林雨翔的心看透,說:“結束了?”
雨翔沒心理準備,嚇了一跳,默默點頭。
餘雄拍拍他的肩說:“想開一點,過兩天就沒事了,紅顏禍水。我以前在體校時——她叫小妍,後來還不是……”
雨翔有了個將痛比痛的機會, 正要訴苦, 餘雄卻說: “你一個人看看書吧, 我先走了。”
林雨翔的記憶直追那個夏夜,餘雄在三輪摩托裡含糊不清地叫的原來是這個名字,真是——不過一想到自己,覺得更慘,又是一陣攪心的悲辛。
韓寒五年文集
三重門17(4)
錢榮也垂頭喪氣進來, 見了林雨翔也不計恩怨了, 道: “我和那個姓姚的吹了!”
雨翔一驚,想今天是不是丘位元發瘋了,或者說是丘位元終於變正常了。雨翔有些可憐錢榮,但想必自己的痛苦比較深一些,潛意識裡有些蔑視錢榮的痛苦,說:“很正常嘛,怎麼吹的。”本想後面加一句“你為什麼不帶你的記者團去採訪一下她”,臨說時善心大發,怕把錢榮刺激得自殺,便算了。
“我差點被姓姚的給騙了!”錢榮一臉怒氣,姚書琴的名字都鄙視地不想說,一句話罵遍姚姓人。
“為什麼?”
“那姓姚的——”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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