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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不睦的起始時間,觸因,等等,那是白想。不會有那樣的人,連村裡最老的老人都做不到。它們淹沒在時空的深處了。你能聽到的話只是,積怨與時光一同成長,以至發生械鬥。械鬥,等同於人類最初的戰爭。
這一次的引燃,跟騾子有關。那天,鄭支書和青年書記巴特爾在採石場談話的時候,山的另一面,也發生了對話。只是極簡短,雙方都只有幾句。陸二楞躺在一塊大石上,一手拉著韁繩,兩眼眯著,假寐。原本是一下就能睡著的,但旁邊尋草吃的黑騾子老是掙韁繩,弄得睡不成。
“我說大黑子,別掙了,再掙就掙到人家南嘎查那邊去了。”陸二楞親切地說。這是唯有黑騾子能享受到的口吻。他不睜眼睛,心情很好。跟黑騾子在一起,他的心情總是很好。
但惺忪的眼睛很快就睜開來,因為有人搶他手裡的韁繩。這簡直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夥人,領頭的壯漢比李逵還黑。
“哎哎哎,幹啥,你們這是幹啥?”
“連我們幹啥都不知道?”黑漢揶揄冷笑。
這樣眾寡懸殊的爭奪,結果是不言自明的。
“我可是在北村地界上放啊,沒過界啊!”
“哼,還沒過界,就快到我們營子頭兒了,還沒過界。”
陸二楞帶上了哭腔:“講不講理呀!就仗著人多呀!嘿呀你們別搶我的騾子呀,它可是我的命根子呀!”
“我的羊也是我的命根子,還不是一樣被你們給搶去了!”
“那不是我乾的呀!”
這話已是對著得勝而去的人群背影喊了。陸二楞狠勁跺腳,一屁股坐在碎石上,咬牙切齒叫嚷:“好小子,搶我陸二楞的騾子,你們等著!”
是原村支書將這一糾紛染上了政治色彩。
說到原來的老支書,便發現,今早的這些發生遠不是第一。第一其實是沒有的,只能說是前面,那由無數元素構成的,那被習慣上叫做歷史的東西。比如,換屆會結束的當晚,原老支書在自己家裡,冷笑著說的那段話。 。。
萬事開頭(2)
“鄭舜成想坐穩這把椅子,沒那麼容易!汛期快到了,預報說今年雨水偏多,南北兩村為曼陀山分洪的事會鬧出事兒來;還有,兩村邊界的事兒也還沒確定,這些都是導火索,哪一個點著都夠他小子戧!再說了,村財務一分錢沒有,只有外債,滿滿一屁股饑荒。哼,看他小子咋當這個窮家!”
一聽就是對著心腹的剖露。跟所有成熟的領導人物一樣,陸顯堂的心腹並不多,就是被他喚做師爺的村會計何安,和當村民兵連長的勇猛侄子陸二楞。
何安的憂思全然不同,他說村人反對你,主要是衝著賬來的。這下把你拱翻車,那筆亂賬還不被人翻出來!問高主任、唐局長、李主任那兒都去找過嗎?
陸二楞咬著牙,說:“哼!讓他小子折騰吧,啥時候折騰不下去了,大夥兒還得請大伯父你出山。”又說:“不能讓他個沒良心的坐得太穩了,得給他添點兒亂子。”
何安趕緊提醒,鄭舜成有劉遜做後臺,不可輕易亂來。
“要不咋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呢!”陸二楞煩了,“都像你這樣掉下樹葉怕砸腦袋,這口惡氣啥時候能出!”
登時招來臭罵:“你懂個屁!只會死碰硬拼,從古到今你見到過莽漢辦成大事的嗎?你何叔說得對,今後咱說話辦事都得要加點兒小心了。不是不跟他鄭舜成鬥,要看咋個鬥法!”
侄子頭撳下去,不吭聲了。這才嗓子低下來,轉向軍師。
“高主任去了深圳。唐仁在北京跑專案。李力倒是在家,但說這兩天太忙……”
肯定地說這些人不會是故意躲,咱們真要栽了,他們得著的未見是好。
“那你得到旗城去追著點兒去,哪怕他們就是把賬這塊兒給摁巴住呢。”何安讓老村長看見了自己從未有過的焦灼。
這情緒有厚厚的一層底子,那是恐懼,更是前所未有的。
02
最先,陸二楞還是找了組織的。他去叫上趙鐵柱幾人,吵吵嚷嚷鬧到鄭舜成的辦公室來。
“鄭支書,你可得給我們出這口惡氣呀,咱曼陀北村給南嘎查欺負死了!早上我去放騾子……硬是給搶走了呀……”
這也是何安的辦公室。等陸二楞嚷嚷完,何安讓新支書知道了正在空氣裡破土發芽的隱患。
“南嘎查太不像話了!”氣憤極了的樣子,說聽說他們趁著雨季沒來,正抓緊加高加固靠那邊的堤壩。“你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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