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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平波不揚、湖水清澈見底,光瞧就覺得清涼。
她迅速解開發辮,脫去繡鞋與衫裙,往湖裡走去。
在淨身之前,她先洗乾淨被嘔吐物弄汙的衣衫,掠在大石上;正想再清理滿身的髒臭時,匡雲白的聲音乍然響起。
“你的衣服洗乾淨了就丟過來,我幫你烤乾。”
她轉眼一瞧,才發現離她三尺處、一塊雙人合抱那麼大的石塊後,正升起一股淡淡的炊煙。
不過,他太看得起她了,她的力氣根本不夠將衣服丟到三尺遠的地方。
“我丟不到。”她說。
然後,窸窸窣窣半晌,一根長長的竹竿被伸到她面前。
“你把衣服放在竹竿上。”他情願借竿傳物,也不敢回頭望她一眼。
真是夠君子的,她邊想,邊將衣服放在竹竿上讓他收過去烤乾。
匡雲白收了她的衣服後,又靜默了下來。
袁紫葵一面淨身、一面將視線投向大石後的男人;她可以想象得出來,他此刻專心為她烘衣的表情,定是混雜著認真與疼惜。
好早、好早以前,她就知道她可以依賴他;打他進鏢局後,她除了偶爾為生計所苦外,再也沒有被那些雜七雜八的家務擾過心。
飯有人煮、衣服髒了有人洗、屋頂破了他會修……他會做好多好多的事。她覺得他就像那無所不能的天神,一下子將她混亂到谷底的日子徹底給拉抬了起來。
所以他是什麼身分,根本無所謂,只要他還是“匡雲白”,一個可以依賴、嘴硬、心軟的男人,她就會戀他如昔。
“匡雲白,你真的是西荻國的皇族嗎?”她邊洗邊問。
空氣突然沉重了下來,原本充斥於密林中的蟲鳴鳥叫也消失無蹤,四周靜默得落針可聞。
好半晌,就在袁紫葵以為她得不到回答時,匡雲白低沉的嗓音乍然響起。“我娘是西荻君主的情人。”易言之,他承認了自己是西荻國的皇子。
“我娘是北原國皇帝的妹妹。”她說,語氣中是一派的毫不在意。
他怔了怔,有些訝異她如常的態度。她在想什麼?他的身世把她嚇傻了嗎?他不禁愈加小心注意自己的遺辭用句。
“我知道,你娘人稱『私奔公主”,你有四個很能幹的哥哥和一個姐姐;在北原國裡,沒有人不知道袁氏一門的事蹟。“
“呵……”她輕笑。“你說得太客氣了,我曉得大夥兒都說袁家專出怪胎。”
她的反應太奇怪了,他忍不住越來越疑惑。“紫葵……”
“匡雲白,你知道北原國與西荻國之間仇恨的由來嗎?”和著唏哩嘩啦的潑水聲,她尖銳的問題像枝利箭筆直射中他心窩。
匡雲白的喉嚨裡像卡著一團砂石,他張開嘴,好半晌,才發出某種嗄啞低沉的聲音。“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說。“所以,我們為什麼要因為這種不知道幾百年前結下來、莫名其妙的仇恨而彼此敵視呢?”
一瞬間,時光彷彿就此停止。
匡雲白屏著呼吸,動都無法動一下。她剛才說了些什麼?她……並不計較他們世仇的身分?
“匡雲白,你恨我嗎?”她幽幽地問。
恨她?開什麼玩笑?他愛她啊﹗
“當然不——”他站起來,轉過身,心跳霎時間漏了一拍。
袁紫葵就站在他身後,嬌軀上只披了件溼透的單衣,顯露出她玲瓏窈窕的身材,性感得不可方物。
她美麗的小臉上是一片堅定。“我也不恨你,一點兒也不。”
他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貼近的距離可以察覺到對方的呼吸。當然,更隱瞞不了那兩顆因為悸動而狂奔的心臟。
情潮在四隻眼中流竄,愛戀就此展開。
日落西山,當他倆都洗浴完畢、也吃飽喝足後,袁紫葵半偎在匡雲白懷裡,聽著他訴說那一段綿長、且恩怨難解的往事。
“這麼說來,你一直被追殺嘍?”她終於瞭解他身世的由來了。“難怪我初見你時,總覺得你好象經歷了許多事,很疲累、很無力似的;常豪還說你成天無精打彩的,就像個瞌睡蟲。”
“我那時確實已累得什麼都不想管、不想理,只願無知無覺地混過每一天。”他輕笑。“不過後來卻被你嚇得連『累”字怎麼寫都忘了。“
“怎麼這樣﹗”她嬌嗔地拍了下他的手。“我確實笨手笨腳的,但我一直很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