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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瞎子後,曾在無盡的黑暗中想著這天豬朝他跪下的事,讓他始終想不明白。
以白椿的年紀,還沒有學會與一頭通人性的野豬打交道。他火氣正旺,熱血喧騰,臉上的騷痘一顆顆都在喊“殺”。要繳我的械可不行——他當時心裡想著的就是這個,他不管豬怎樣(也許是前蹄走乏了軟下了哩),就去奪叉。那豬沒有朝赤手空拳的白椿撲來,見哀求無著,只好爬起來一陣粗吼就開跑。
這下人與豬都加快了腳步,幾乎是拿生命來拼的,白椿看到豬的心臟猛烈地擊打著肋骨,快要爆炸了,他自己的心臟也快要爆炸了。他已把爺爺甩到老後。
過了大坪,上了鷹窩尖。那豬此時停下了,估計是不行了。白椿朝後瞄了瞄,那時容不下他多想,隻身一人就要與豬見血了,不是它的血就是自己的血。他慢慢走近豬,盯緊著它那辨不出顏色的髒身子,刺頭就刺頭,最好是刺進它的那個醜陋的鼻孔。那豬的坡形嘴往下拱著,四個殘齒樁,兩隻陰森的眼睛,以絕世的仇恨望著他——這個山岡上的新殺手。它也許活了一百年,也許活了一千年,但最終無法戰勝人類的鋼叉。可它的眼裡在算計著,沒有絕望啊!這讓白椿不僅發虛還發怵。他從喉嚨深處聚集著這一天憋出的力量,大喊一聲“殺死你”,就向豬刺去。
那豬突然將身子調轉了方向,將屁股對著他,四肢奮起,刨出一股飛砂走石來!
這鷹窩尖光禿禿的,連石頭都吹下了山,哪來這麼多砂石灰土呢?可砂子石頭打得白椿不僅疼痛難忍還迷住了眼睛。眼睜不開。強行睜開眼一看,風砂飄去處,沒了豬的影子。
砂子在眼裡磨他的淚,還佔了位置,讓眼珠子沒處活動。淚水嘩嘩地流,又沒喝水,又沒吃,流出的淚是紅的——流血了。這是血,豬讓他先流了血!
第一章 紅喪(25)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涼風習習,月亮像擱在大青石上的南瓜糊盆子,冒著熱騰騰的香氣。就在這時,一股排山倒海的嘈餓感在肚裡鬧騰起來,胃裡有一萬個抗議的拳頭擂著他的五臟六腑,人就抗不住了,頓時虛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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