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都是些什麼好玩的東西。宗四走進廠門後,發現發出轟鳴聲的東西不但不好玩兒,反倒像駭人的怪獸,宗懷禮嚇得大哭起來。他忙把兒子從脖子上取到懷裡又哄又勸。見兒子不哭了,他就耐心地對兒子說,那些發出轟鳴聲的東西其實都是些只會幹活兒不會閒逛的傻傢伙,模樣雖然又醜又怪,但都像乖孩子一樣溫順聽話,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就連看上去貪吃貪喝脾氣火爆的鍋爐,也只在生氣的時候才會拚命叫苦。這時,一群滿身油跡的工人迎面而來。他們興高采烈談論著的一件事情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他索性攔住一個工人,請這個工人證實這件事情的可靠性。
“這等大事怎能說著玩呢。”這個工人笑著滿足了他的好奇心,“雍陽就是要修鐵路了嘛, 雍陽就是要有火車了嘛!”
回到宗家大院,他一把兒子交給妻子,就忙去書房看宗雪竹回來了沒有。他急於把這個訊息告訴宗雪竹,可是一直等到傍晚,宗雪竹才從外邊大步流星地回到家裡。
這一年,王月波考中了舉人,接著又考上了省裡的高等學堂。他揹著行囊從村裡啟程後,宗雪竹把他送到了縣衙,然後再由縣衙派人把他送到省城。
送走王月波,宗雪竹原打算馬上回家,因見呂知縣對雙喜臨門的王月波強作歡顏,便知他已被正在雍陽大興土木卻不知禍福的洋務累得打不起精神。宗雪竹動了惻隱之心,就留在縣衙和呂知縣攀談起來。呂知縣早已不再認為宗雪竹是個無從捉摸的人,說起自己惶惶不可終日的心情時如遇知音。他說,他從不擔心寧城的紳民會像拳民那樣仇視洋人洋務,因為拳民到底也沒有殃及寧城,寧城與洋人洋務和睦相處而名副其實。他擔心的是福記公司的胃口,因為一個只有二十畝土地的礦廠根本無法養活一條長達三百多華里的鐵路,福記公司一旦提出拓展礦界的要求,勢必首先和雍陽地方的煤窯發生礦界紛爭,而礦界紛爭一旦演變成武力衝突,無論是鄉民打死洋人或是僱傭兵槍殺鄉民,都是地方官員萬萬擔當不起的罪責。宗雪竹認為他的擔心不無道理,但同時又認為他庸人自擾了,因為利字當頭的福記公司即便利令智昏,也不會愚蠢到使用武力拓展礦界的地步,除非他們改變了初衷,敢於在中國的腹地挑起一場戰爭。對宗雪竹的看法,他沒有贊同與否的表示,然而宗雪竹告辭時,他卻喊來縣衙的綠呢官轎,要送宗雪竹回家。宗雪竹堅辭不就,出了縣衙便直奔城門而去。
路過許家屯,他登門拜訪了自己小時候的同窗好友——許清遠。許清遠雖然沒有功名,卻也飽讀詩書,設館授徒的教育生涯有口皆碑。他說服許清遠出任小學堂的主持,以頂替遠走高飛的王月波,所以很晚的時候才回到家。
吃晚飯的時候,宗四才藉機把憋了半天的關於福記公司要修一條鐵路的訊息說了出來。儘管宗雪竹不驚不怪的態度表明他對這個訊息已有耳聞,宗四卻不管這個,依然興奮不已,滔滔不絕地發表了一堆讓人噴飯的猜測臆想之辭後,便又跌入了冥思苦想的深淵,像那一年琢磨羅西尼神父花布般的異國情調那樣專心致志,一心想弄明白鐵路和火車是怎麼一回事,免得自己胡亂道出的猜測再讓大家噴飯。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六章(3)
除了鐵路,宗四還把吳浩宇的事情告訴了宗雪竹。宗雪竹不問便知,吳浩宇的事情一定和煤窯有關。因為吳浩宇三天前曾向他打聽:朝廷是否允許百姓開辦煤礦公司。他不屑於末富之道,因而對朝廷的有關政策也知道得很少。他只知道,商辦煤礦公司必須首先向官府申請採礦執照,獲准之後才可以鑿井取煤,所以包括吳浩宇在內,雍陽的窯主們實際上一直都在以遊兵散勇的姿態從事著無證開採的非法營生,只因鑿井採煤是雍陽由來己久的傳統,官府不得不視而不見。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他當時沒有回答吳浩宇,只答應幫助吳浩宇打聽打聽。離開縣衙前,他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情,就順便問了問呂知縣。
“利國利民之舉,焉有不允許的道理?”那時,呂知縣有些吃驚地說,“雪竹先生不會不知道吧,朝廷剛剛頒佈了一個章程,就是專門用來鼓勵百姓開辦公司興辦實業的呀!連皇太后都覺得懲前事之失乃可作後事之師,一直都在思量著事窮則變、變法圖強的道理呢!”
第二天上午,宗雪竹涉過黃土溝,迎著寒冷的西北風走向西雍陽村。從沃克爾大街路過時,他在鹽店的門前看見了朱洛甫。朱洛甫和孫錦榮交頭接耳的樣子猶如一對忘年交。可是,一聽說他的去向,朱洛甫卻毫不猶豫地把孫錦榮撇在一邊,和他一起來到吳浩宇的家。吳浩宇沒在家,他們又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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