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3/4 頁)
。不過,為了不讓王月波聽見,宗雪巖的問題是在哥哥的耳邊提出來的。
“大哥究竟打算請誰題跋作序?”
“這還用問,”宗雪竹卻毫不掩飾自己的聲音,大聲說,“他們都是忙人,可遇不可求!況且為兄在這個時候張揚中庸,實屬不識時務。天下不靖,誰還肯和衷共濟,相忍為國呢?”
宗雪竹很清楚,天下大事總能被他不幸言中,一場戰爭已經不可避免。果然,宛若仇讎的口誅筆伐被厲兵秣馬的軍事部署取而代之不久,一場意味著南北決裂的戰爭終於爆發了。宗雪竹為黨同伐異的不睦局面不幸淪為戰爭而憂心忡忡的時候,王月波卻若無其事,爆發戰爭的第二天就又去了六國飯店,去參加早稻田大學教授有賀長雄的歡迎會,彷彿南北戰爭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裝備精良的政府軍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南方的國民黨*分子繩之以法。從六國飯店回來,他對戰爭隻字不提,只興致勃勃地說起了歡迎會的事情。他說,假如沒有這場歡迎會,他大概無緣知道,在不足九百人的國會參眾兩院裡,畢業於早稻田大學的國會議員就有六十多個人。說完這些,他又十分動情地說,一個幼年喪父的苦孩子,既然能夠沐浴著一中一外兩位飽學之士的恩澤而最終成為一個國會議員,那麼這個苦孩子除了必須把自己為國家的奔忙勞碌作為報答之外,其實還應該把兩位恩師邀到一處,讓他們認識一下,權作另外一種報答。宗雪竹對他雖未直言不諱但卻顯而易見的心願未置可否,宗雪巖卻認為他給自己的老師出了一個餿主意。
“這跟留學可是兩碼事!”宗雪巖說,“會見一個倭人,那會授人以柄,叫人說三道四的。”
“此話怎講?”宗雪竹這才說,“未見其人便分良莠,莫非倭人都是奸佞小人和狂妄之徒?既為月波的恩師,月波心中自然有數,焉能授人以柄,叫人說三道四。”
“先生所言極是。”王月波說,“學生惟以先生和有賀先生相識為願,別無他念。況且,有賀先生也有博弈之好,如與先生手談,至少不會不知所云,陌如路人。”
可是,王月波卻又一次忙碌起來,經常一連幾天不入家門,像是把這事忘到了腦後。宗雪竹若無其事,除了和宗雪巖一起出入琉璃廠並從古玩店裡選購幾乎無人問津的出自康熙、雍正和乾隆時期的官窯瓷器之外,便是呆在王月波的書房裡讀報紙。這一天,除了南北戰爭,他還從報紙上讀到了一條訊息,這條訊息用推測的口氣說,有賀長雄極有可能被袁世凱聘為政治顧問,而促成這一事件的人十有*就是早年畢業於早稻田大學的國會議員們。晚飯前,王月波從報紙上讀到了這條訊息,結果他大吃了一驚。
“他們好糊塗!有賀教授醉心於君主立憲,他們怎能把他薦舉給總統當政治顧問呢?驢唇不對馬嘴嘛!”
對此,宗雪竹倒沒問什麼,卻是宗雪巖對王月波說,他既然沒有參與這場張冠李戴的政治遊戲,那又為何忙忙碌碌,是不是正在給民國政府尋覓消弭南北戰爭的良方妙藥。
“以武戡亂,軍人自有良方妙藥。”王月波答道,“泰興又來信催了,我這一陣子除了去天壇開會,便是給國泰煤礦公司籌集官股。國泰煤礦公司眼下只有商股沒有官股,一遇波折就難以為繼。”
事實上,國泰煤礦公司早已經陷入了困境。面對強大的福記公司,雍陽地方煤礦公司的同仇敵愾目前正被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逐漸取代,為爭奪市場而競相降價售煤的不良競爭就像可怕的蛀蟲,不但蝕掉了他們的利潤,還將蝕掉他們的團結。就連三個雄居其中的佼佼者也未能倖免。儘管財大氣粗的中興煤礦公司一忍再忍,但在忍無可忍的時候,居然一下子就把惟利是圖的廣裕煤礦公司逼到了無利可圖的地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沒有官股支援的國泰煤礦公司因此陷入虧損的困境後,王泰興雖然守口如瓶,但其捉襟見肘的窘相卻已為明眼人有目共睹。所以當王月波說起他已經答應王泰興的請求,正忙於為國泰煤礦公司籌集官方股本時,一直都在替王泰興保守秘密的宗雪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第十六章(3)
就在王月波為國泰煤礦公司籌集到第一批官股的這天晚上,為了給即將前往德國的袁克定餞行,王月波和宗雪竹、宗雪巖又一次來到了六國飯店。這是一次無論在誰看來都似曾相識的的酒宴,袁氏兄弟雖然不再是東道主,但和袁氏兄弟宴請宗雪竹的酒宴如出一轍,在座的仍是那次酒宴的原班人馬。可是,當一個目光炯炯的不速之客突然出現在房間裡並目不斜視地走到宗雪竹面前時,王月波和袁氏兄弟分別流露出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