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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沒去看熱鬧的斜街居民從這片土地上看見宗雪竹和宗四的身影時,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他們對宗雪竹不喜歡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面的秉性已無驚訝之情,只對他指指點點的手勢感到格外興奮,似乎他在鎮上建造寓所也是非同尋常的事情。當宗雪竹在毗連斜街的地方建造寓所的訊息在斜街悄悄流傳並被斜街居民視作一件喜事的時候,由宗四預定在長慶樓二樓雅間的一桌酒宴卻讓聚集在樓下的土窯主忐忑不安起來,一時間,有關土窯前程的話題充斥著長慶樓。
這時,從煤礦包工的生活區——包工院裡傳出來的一條神秘兮兮的訊息正在攪擾著人們的視聽。這條訊息說,可別小看洋人,突如其來、來勢洶洶的中原公司頂多能把洋人的禁運令變成一紙空文,卻不可能把洋人置於死地;相反,為了避免同業相殘、兩敗俱傷那樣的悲劇,同處一地的中原公司和福記公司卻有可能實行聯合。如此一來,像蚊子一樣叮咬著“黃界”的土窯可就要遭殃了。這是因為中原公司和福記公司一旦實現了聯合,他們不但會運用法律的力量徹底擠垮甚至吞併土窯,而且還將居高臨下號令雍陽,誰若是還打算用鐵錘、鐵釺、鐵鎬之類的笨傢伙開礦採煤的話,若沒有他們的白紙黑字,誰就開不成,當然,誰若是打算改行開妓院的話,則毋需徵得他們的同意,只需徵得老婆同意就夠了。這條訊息為土窯主們所關注,既不在於這條訊息暗示了一個驚人的事件,也不在於這條訊息嘲笑了土窯主,完全在於這條訊息預示著土窯朝不保夕的前程。
和平心煤礦公司的成立慶典儀式相比,中原公司的成立慶典儀式的熱鬧程度毫不遜色,惟一的特別之處是沒有設宴款待來賓。不過,分別被任命為總經理和副總經理的胡石玉和王團沙由於事先受到宗雪竹的邀請,拱手送走來賓之後,卻一起來到了長慶樓。除了作陪的宗四,宗雪竹只邀請了三個人:胡石玉、王團沙和吳浩宇。可是,出席慶典儀式的胡石玉和王團沙準時出現在長慶樓的時候,反倒是沒有出席慶典儀式的吳浩宇姍姍來遲。在雍陽地方煤礦公司的首腦人物中,吳浩宇是惟一進入中原公司高層的人,而宗雪竹、王泰興和王月波才只有參加股東大會的資格。來自包工院的訊息不但攪擾著土窯主,也攪擾著吳浩宇。他沒有出席慶典儀式的理由如此,姍姍來遲的理由也是如此。不過,他倒不擔心自己的前程會出什麼問題,只擔心中原公司和福記公司實現聯合之後,他再也不能跟洋人爭強鬥狠了。
因此,酒宴尚未開始,他就問胡石玉和王團沙,包工院的訊息是無中生有還是持之有故。為了解決禁運事件,省政府派到外交部的談判代表一共有三位,胡石玉和王團沙屬於紳界代表,一個叫徐源的人是官方代表。中原公司的成立只將福記公司的禁運令化為烏有,但談判卻一如既往,“紅界”問題像雪球似地在外交部的談判桌上滾來滾去。胡石玉和王團沙就是利用談判的間歇專程來到雍陽走馬上任的,兩天後,他們又將返回北京,重新坐到談判桌前。他們都很清楚這個訊息的來龍去脈,因而對他的問題毫不奇怪。
“持之有故。”胡石玉說; “英國公使朱爾典曾在談判期間明示,為使雍陽地方煤礦公司和福記公司相互提攜而不兩敗俱傷,不妨仿效開平煤礦和灤州煤礦合併為開灤礦務總局的辦法,讓雍陽地方公司和福記公司分產合銷。項城先生起初未置可否,近日才有行動見諸徐源的開平之行。洋人借包工之口傳揚訊息,用意何在無從得知,但絕非空穴來風。”
“顯而易見,”王團沙說,“洋人傳揚此等訊息,無非是說他們正在化敵為友。依我之見,聯合一事必是談判的最終結果。項城先生命令徐源前往開平考察開灤礦務總局的聯合情形,足見項城先生胸有成竹,聯合一事勢必一蹴而就。那開灤礦務總局就是項城先生當直隸總督時一手策劃的合資礦業,洋人的墨林公司吃了項城先生的苦頭之後,就變得安分多了。”
“分產合銷?”吳浩宇說,“這是不是說,洋人生產洋人的,我們生產我們的,惟獨在銷路上實行聯合,誰也別想跟誰爭以銷路?項城先生叫雍陽地方煤礦合併是個好主意,叫中原公司和洋人分產合銷可不是個好主意。不爭以銷路,中原公司豈不作繭自縛,讓洋人繼續獨佔鰲頭!莫不是洋人暗中支援項城先生稱帝,投李報桃,項城先生就也在暗中偏袒洋人吧?”
“這和稱帝不稱帝可沒什麼瓜葛。”宗雪竹說,“聯合的要旨不僅僅限於分產合銷。對洋人的機械便利,我們有目共睹;對洋人的統籌功效,我們是否也有目共睹呢?洋人的機械便利正為我所用,可洋人的統籌功效卻分明為我們視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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