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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孩子從房間裡走到露臺上來。列別傑夫在椅子旁點頭哈腰張羅,同時卻不知道幹什麼是好,但又極不願意離開,這時便轉向維拉,朝她連連揮手,趕她離開露臺,甚至忘了場臺,連連跺腳。
“他瘋了嗎?”突然將軍夫人補充問。
“不,他……”
“也許是喝醉了?你的夥伴可不怎麼樣,”她的目光掃視了其餘的客人後斷然說,“不過,姑娘卻多麼可愛呀!她是誰?”
“這是維拉·魯基揚諾夫娜。這個列別傑夫的女兒。”
“啊!……非常可愛。我想跟她認識一下。”
但是,列別傑夫聽到了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的誇讚,自己己拖著女兒過來介紹了。
“孤兒,全是孤兒!”他走到跟前,有氣無力地悽然說,“她抱著的這個孩子也是孤兒,是她的妹妹,叫柳鮑芙,完全是合法婚生的,我那剛去世的妻子葉列娜六個月前死於分娩,這是上帝的旨意……是啊……雖然她只是姐姐,可就得代替母親照料妹妹了,她不過是姐姐……不過是……不過是……”
“而你這個當爹的不過是個傻瓜,對不起。好,夠了,我想你自己也明白。”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突然異常氣憤地斷然說。
“千真萬確。”列別傑夫恭敬地深深鞠了一躬。
“聽著,列別傑夫先生,有人說你在闡釋《啟示錄》,是真的嗎?”阿格拉婭問。
“千真萬確……第十五個年頭了。”
“我聽說過你的事。好像還在報上刊載過有關您的報道,是嗎?”
“不,這是講的另一個人,是另一個人,那人已經死了,而在他之後就剩下我了,”列別傑夫得意忘形地說。
“看在鄰居的份上,勞駕您近日內什麼時候給我講講,我一點也不懂《啟示錄》。”
“我不能不提醒您,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這一切在他來說純粹是招搖撞騙,請相信我,”伊沃爾京突然很快地插進來說。他千方百計想怎麼開口講話,等得焦急,如坐針氈;現在他在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身旁坐下。“當然,住別墅的人有自己的權利,”他繼續說道,“也有自己的樂趣,接受這麼一位不同尋常的因特魯斯來闡釋《啟示錄》也未嘗不是一種娛樂,跟別的娛樂一樣,甚至還是絕妙的智力遊戲,但是我……您望著我好像很驚訝?我很榮幸向您作自我介紹……伊沃爾京將軍。我還曾經抱過您呢,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
“見到您非常高興。我認識瓦爾瓦拉·阿爾達利翁諾夫娜和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阿格拉婭竭力剋制自己不要放聲大笑出來,低聲咕噥著說。
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發火了。早就蓄積在心中的怒氣突然要求宣洩。她無法忍受伊沃爾京將軍,她過去認識他,但已是很久前的事了。
“你在胡說,老爺,這是家常便飯了,你從來也沒有抱過她,”她忿忿然不客氣地對他說。
“媽媽,您忘了,他真的抱過我,在特維爾,”阿格拉婭忽然證實說,“我們那時住在特維爾。我當時六歲,我記得。他給我做了弓和箭,教我射箭,我還射死了一隻鴿子。您記得嗎,我和您一起射死鴿子的事?”
“當時他給我帶來了硬板紙做的頭盔和木劍,我還記得!”阿杰萊達喊了起來。
“我也記得這一點,”亞歷山德拉證實說,“你們那時還為了受傷的鴿子而吵嘴,結果被分開罰站牆角,阿杰萊達就戴著頭盔、拿著木劍站著。”
*因待魯斯,此處原為法語俄譯音,意力“冒名者”。
將軍對阿格拉婭聲稱,他曾經抱過她,他之所以這麼說,只是為了開始談話,也僅僅是因為他跟所有的年輕人攀談幾乎總是這樣開始的,如果他認為有必要跟他們結識。可是這一次,彷彿故意似的,他說的恰恰是真話,又彷彿故意似的,他自己又偏偏忘了這一件事。因此,當阿格拉婭此刻忽然證實,她與他兩人一起射死了鴿子時,他的記憶一下子豁然大悟,自己也回憶起所有這一切乃至細枝未節,已是暮年的人回憶起遙遠過去的某件往事往往是這樣的。很難表述這種回憶對這個可憐的,通常帶著幾分醉意的將軍產生多麼強烈的作用,但是他終究猛然大受感動。
“我記得,全部記得!”他喊了起來說,“我當時是上尉。您是這麼一丁點兒小,非常討人喜歡。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加尼亞……。我常到你們家……去作客。伊萬·費奧多羅維奇……”
“瞧你,你現在都落到什麼地步了!”將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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