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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憎恨您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唯一的原因(也許,這會使您感到驚奇),唯一的原因是您是最無恥,最自負、最鄙俗、最卑劣的庸人的典型和體現、化身和頂峰,您是個傲慢的庸人,自信的庸人,沉著的庸人,鎮定的庸人;您是守舊者中的守舊者!無論是在您的頭腦中還是在您的心靈中都註定永遠不會形成一點點自己的思想。但是您又有無窮的嫉妒心;您堅信,您是最偉大的天才,但是有時候在優鬱的時刻您終究還會產生懷疑,於是您就妒嫉,就忡恨。哦,在您的前程中還有些黑點;等您徹底變蠢時,它們就會消失,這一天並不遙遠;但是您畢竟面臨著一條漫長而複雜的道路,我不說是快活的道路,我為此而高興。首先,我現在預告您,您是得不到那位小姐的……”
“嘿,這簡直不能容忍!”瓦里婭大聲嚷了起來。“您有完沒完,令人討厭的惡鬼?”
加尼亞臉色變得刷肉,頗抖著,不吭一聲。伊波利特停住了話,懷著一種極大的滿足專注地看了他一會,又把目光移到瓦里婭身上,然後冷笑了一聲,躬了躬身,走了出去,再沒句添一句話。
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有理由抱怨自己的命運和不走運,當他邁著大步從瓦里婭身邊走過時,有一會她都下不了決心跟他說話,甚至不看他一眼。最後,他已走到視窗,背朝著她,瓦里婭想到了一條俄羅斯諺語:禍福難測。上面又響起了吵鬧聲。
“你要去?”加尼亞聽見瓦里婭從座位上站起來,突然轉過身問,“等一下;先看看這個。”
他走近來,把折成小便條樣子的一張小紙丟到她面前的椅子上。
“天哪!”瓦里婭雙手一拍,驚呼起來。
字條上的字只有幾行。
“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我深信您對我懷有良好的感情,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決定徵詢您對此事的忠告。我希望明天能見到您,早晨7點鐘,在綠色長倚那裡,它離我們別墅不遠。瓦爾瓦拉·阿爾達利翁諾夫娜一定會陪您來,她對這個地方很熟悉。阿·葉”
“真怪,這以後真得對她刮目相看!”瓦爾瓦拉·阿爾達利翁諾夫娜雙手一攤說。
此刻無論加尼亞多想故作姿態,但他還是不能不流露出得意之情,何況還是在伊波利特說了這麼貶低人的預言之後。他臉上頓然漾起了自我滿足的微笑而顯得神弈弈,而瓦里婭自己也高興得容光煥發。
“而且這正是他們宣佈訂婚的這一天!真怪,這以後真得對她刮目相看!”
“你怎麼想,她明天打算談什麼?”加尼亞問。
“這無關緊要,主要的是,六個月以來第一次表示願意見你。加尼亞,你聽我說:無論那裡發生了什麼,無論事態有多大轉變,要知道,這約會是重要的!這太重要了!別又故作姿態,別再大意疏忽,但也別膽怯畏縮,留點神!為什麼這半年我老往她們那兒跑,她會不清楚?你倒想想:今天一句活也不對我說,不動聲色。我可是偷偷到她們那兒去的,老太婆不知道我在,否則,也許會趕我走的。我是為你冒險,無論如何要打聽到……”
從上面又傳來了喊聲和吵鬧聲。有幾個人在下樓。
“現在無論如何不能讓這事捅出去!”瓦里婭嚇得慌慌張張地嚷著,“不能有一點醜事的陰影!去吧,去求個原諒吧!”
但一家之父已經在街上了。科利亞拿著旅行包跟在後面。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站在臺階上,哭泣著;她想跑去追他,但普季岑制止了她。
“這樣您只會更加使他火上加油,”他對她說,“他沒地方可去,過半個小時又會把他送回來的,我已經跟科利亞說過;讓他去使一陣性子。”
“您胡鬧什麼呀,到哪裡去呀!”加里亞從視窗喊了起來,“您沒地方可去!”
“回來,爸爸!”瓦里婭喊道,“鄰居們都聽見了。”
將軍停了下來,轉過了身,伸出一隻手,大聲喊道:
“我詛咒這個家!”
“他就一定要裝腔作勢!”加尼亞砰的一聲關上窗戶,嘟噥著說。
鄰居們真的聽到了。瓦里婭跑出了房間。
等瓦里婭出去以後,加尼亞從桌上拿起便條,吻了一下,用舌頭彈了個響聲,還做了個跳起來兩腳相拍的動作。
將軍的風波換在任何別的時候是不會有什麼名堂而告終的。過去他也有過這一類突如其來的胡鬧,雖然相當少,因為總的來說,這是個溫順而幾乎是很善良的人,他大概上百次跟近年來沾染的不良行為作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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