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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是不打算留在燕王府的,那日的家宴雖換來了我的清淨,可我亦不願和這些所謂姐妹繼續相處下去,然而那晚回流碧軒後,因為吃得不算飽,半夜我出來尋食,小廚房沒有素食,我便飛簷走壁越過後園,想在前院大廚房尋些點心。
偷到點心回來時,無意中越過一間屋頂,忽聽得底下有聲音,竟是沐昕的,然後又有父親的聲音響起。
於是我便在清輝冷瓦中躺了下來,躺在父親的頭頂上。
聽得沐昕和父親說起湘王宮的慘劇,他語氣壓抑,清冷裡有絲絲的痛,我捂了捂胸,沒來由的也覺得悵然。
突然想起賀蘭悠,他在何方?他可安好?可曾安睡於某處我不知曉的屋頂之下?想到這裡越發痛得劇烈了些,我惡狠狠咬了口蓮蓉糕,便當是咬了那個不告而別的負心人。
父親的聲音從底下斷續傳來,謹慎而穩定,我耳力是不錯的,聽了幾句,便皺了眉。
他果然不甘束手就斃。
頓了一頓,又有微微熟悉的聲音傳來,我仔細的想了想,想起來是那個面容和目光極其不搭調的和尚道衍。
原來他在私密的書房裡,連用詞語氣也是不搭調的,真是和尚也瘋狂。
我聽著他對父親的鼓動,將這天下說得唾手可得,語氣激昂彷彿父親出門登高一呼,便註定坐了那金鑾殿,換個皇帝來做。
嗯,說要送父親一頂白帽子,王上加白,皇也,我冷笑,小心別送了黃綾縛枷。
聽到最後,我膩了,蓮蓉糕也吃完了,我爬起來便回去睡覺。
御風而行時,老頭的話一遍遍響在我耳邊:“懷素,他畢竟是你父親。”
是的,雖然很自私,很無情,很對不起我和娘,但,他是我父親。
這不法心殺頭事,逐鹿天下問鼎中原的大業,我真的很不想管,可我必須要保證他不能輸,因為輸,就是死。
湘王宮熊熊大火,燃著了父親內心的不安與恐懼,逼得他不能不為己生存奮力一搏,鋌而走險。
他沒有退路。
而那場大火,亦燃著了我內心最為隱痛的角落,娘臨死前未曾責怪過父親一句,她的心裡,還是愛著他的吧,既如此,我怎能任他落入湘王的下場,令娘在九泉之下擔憂傷心?
允炆不會放過勢力雄厚的叔王,父親也不會放過任何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們。
而我,不會放過任何能讓娘安心的機會。
[正文:第二十八章 不是人間富貴花(五)]
當晚沒睡好,果然爬屋頂聽牆角要遭天譴,果然聽來的東西最磨人,害得我輾轉反側大半夜,早上起來面若秋霜唇若枯草,醜得很,醜得很。
侍女服侍我洗漱了,端上早膳來隨意吃了些,便去前院找沐新。
路過昨晚那間密談的屋子時,聽見裡面聲音吵嚷,我探頭看看,沒發現沐昕,卻是幾個將領並道衍都在,立即喪失興趣,懶洋洋打個哈欠,轉身就走。
父親卻叫住了我:“懷素,進來。”
我皺了皺眉,其實我很不想認識他的屬下們,我這樣的身份,叫人家稱我什麼好呢?真夠難為人家了。
結果他們不管表情如何,都恭敬的上來給我見禮,稱我:“郡主。”
我怔了怔,看向父親,他目光深邃,眼底淡淡血絲:“你的身世,允文已經知道,他繼位後,我已經密奏他請求在宗譜上添上你的名字,當年先太子送你的那塊玉佩,其實也是我託他轉交給你的,那是你出身我朱家的象徵。”
我心一跳,再一虛,忍不住摸摸袖子,隨即放開,笑道:“何必多此一舉。”
父親欲言又止,嘆了口氣,示意我在一邊坐了,道:“不說這個了,你來的正好,你素來聰明機巧,幫為父想個主意,如何躲過如今這一關罷。”
我懶懶往椅中一靠:“我一介女子,不懂你們男人的大事,找我是找錯人了。”
“阿彌……”
“別別!”我一擺手止住了道衍:“你這殺心和尚宣佛號,只怕是對佛祖的褻瀆,還是少來的好。”
道衍一笑,絲毫不以為杵,和聲道:“謹遵郡主教誨,”頓了頓道:“昨夜和沐公子一席長談,老衲等深有感觸,郡主也是從荊州府一路過來的,當知如今局勢危急,今上對諸藩王疑懼日久,繼位後不體叔侄之情,不遵先帝臨終之囑,不念諸王血戰江山之功,削藩奪爵,勢如雷霆,王爺在諸王中功績卓著,節制沿邊士馬,地位獨尊,在今上看來,更是入肉之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