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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碎葉自城門後方被捲來,悠悠飄蕩欲待接近,卻在他身周丈外,碎為齏粉。
他只是一動不動,然,殺氣自生。
“哇!”
最前面的那人,霍地噴出一口鮮血。
“呼!”
銀髮的影子一閃,轉瞬已拉了受傷的人退後,其餘人高呼一聲“有鬼!”四散奔逃。
冷笑一聲,近邪直直站在賀蘭悠馬頭,豎指一劃。
如分水劃波,劃裂碧浪千頃,空氣中有撥絃之聲,起音便是錚錚殺伐,弦響,絃斷,弦裂無聲。
不過舉手一劃,四面埋伏,日光退避。
喧囂而寂寥的城門,斑駁牆角,生出簇簇頑強的草,碧色葳蕤,卻忽然無風自動。
遠處山崗上,野花微微搖了搖,依舊盛開。
賀蘭悠一直端凝不動的身形,突然也微微搖了搖。
不過一招,時光轉瞬荏苒,不過一招,歲月如此驚心,招起招落之間,有塵埃緩緩落定。
收回手指,近邪慢慢看了賀蘭悠一眼,頭也不回走出城門。
經過谷王手下身邊時,頓了頓。
棄善等人早已趁先前那一場混亂出了城。我接著,與等在更遠處的老頭揚惡等人會合,直奔向京郊神樂觀。
疾馳中,我悄然回首,但見城門一彎,在我的視線中逐漸拉長,光影搖動城郭樓臺,城郭中斯人背影,是天地間一抹耀目的顏色,只是無論怎生看來,那耀目光華里,總有一份無言的疏冷。
滿地白雲,東風吹散,是否亦已吹散他唇側,莫名的笑意?
[正文:第一百六十二章 繁華事散逐香塵(三)]
神樂觀說是觀,早已朽頹,所幸老頭事先派人打掃過,還算乾淨,居然還有兩間完好的耳房,劉成和方崎在觀中等我們,老頭草草安置允炆歇了,拉著我進了另一間。
我還沒坐定,就皺眉問他:“人家的穴道解了吧?允炆也夠可憐的了,給你欺負得。。。。。。”
老頭嘆氣,“我有什麼辦法?賀蘭小子雖說不屑於揭穿我們,但也沒安什麼好心,存心要刁難我們,小皇帝年輕氣盛,真要受不住言語鬧將起來,雖說我們脫身無虞,但你就一定不能事後摘清自己了。”
我冷笑一聲,“怕他什麼,他縱做了皇帝,我一樣不懼他。”
“少胡吹大氣,”老頭哼了一聲,隨即正色道:“我正要給你說這個,丫頭,你父想必很快就要身登大寶,你打算何去何從?”
“你說呢?”我反問他。
“我不管你怎麼打算,”老頭道:“我要提醒你,你爹很快就不是燕王,是皇帝了,但凡一個人身份轉換,心性是多半要變的,何況他要做的是皇帝這個全天下最為無恥最為狠毒的位置,在其位謀其政,他的所思所想,所見所聞,定然與以往不同,你萬不能再當他是以前那個燕王,諸事掉以輕心,要知道,帝王心術,是世間最最淵深最最可怕最最反覆無常的物事。”
“我自然知道,”我嘆了口氣,“他猶與別人不同,他這個皇帝位子是生生從侄子手中搶來的,歷經四年苦戰,數次瀕臨絕境,千辛萬苦於劣境中掙扎得來今日的一切,他的得失心執著心,較歷代帝王定然更為濃烈。”
“你知道就好,”老頭望著窗外,“如此,我走得也放心。”
我心中一黯,垂下眼睫,饒是早已心知肚明老頭救走允炆,定然會立即隱居,但別離這麼快便來到眼前,依舊不能自抑的悲涼之意頓生。
這些年,我和外公聚少離多,好容易有這數月相聚,轉瞬便要別離,外公已是耄耋老人,紅塵歲月已有限,此一去,再思相見,只怕今生無期。
卻叫我,如何捨得?
心中一衝動,我脫口而出,“我和你一起走。”
此言一出,自己也微微一驚,隨即想起,於這京華煙雲地,其實並無可值得留戀的人或事,無論是自己所厭惡的兄弟姐妹,還是即將成為皇帝天威難測的父親,都不能給我如伴在外公身側的溫情欣喜,山莊諸人,才是我真正的親人,我真真是蠢了,怎麼就想不到要和他們一起?想到當年在山莊那段難得暢朗的日子,一時神往,泛起淡淡喜意。
老頭聽得我話也怔了怔,隨即無聲搖了搖頭,我詫然道:“怎麼?你不肯帶著我?”
“你這丫頭,笨起來實在讓人氣結,”老頭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