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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是簽單的時候,一揮而就,草書,花體,非常灑脫。但是她從不曾見過他這樣的簽名,最標準的行楷字,端端正正,每一筆都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去寫,力透紙背。她有一絲恍惚,突然很想去看一眼結婚證書上他的簽字,似乎她從來沒有留心過。
沈安若覺得手有點抖,但仍是很堅定地將自己的名字一頁頁地簽好,同樣的一筆一劃,鄭重其事。
她覺得周律師似乎在嘆息,抬頭看時,他也在看她,眼神裡有她看不清楚的東西:“我覺得很遺憾,沈女士。少臣……程先生現在不在本市,等他回來,你們就可以去辦理正式手續。”
“知道了,謝謝。”
這是個很反常的冬日,溫度很高,陽光刺眼。沈安若看看時間,她請了一上午假,結果現在才這麼早,於是去張效禮所在的子公司看望他。
“恭喜你,張總,終於風平浪靜。”
“安若,我已經決定離開。”
沈安若看著他。
“我有個朋友,邀請我去華奧山莊。你記得那裡嗎?”
“當然記得,以前您請我們到那邊去吃飯,那裡環境非常好。”
“是啊,我記得你還說,這麼好的環境,在這裡做服務生也願意。我還訓你呢。”
張效禮的桌子上擺了幾大本影集,都是當年她親自幫他整理的,按著年份,一張張排起來。
“你看安若,這張裡還有你。很多年了吧,當時這樣小。”
那是她剛入公司那年去參加年底的文藝演出,跳群舞,整場節目有四支舞蹈,跳畢一場便匆匆下臺換了另一場的衣服。真的已經過去好多年,不過是一晃眼的功夫。
兩人一時無言,各自拿了一本影集默默地翻看。有一本是十幾年前的,當時正洋剛剛創業,如今的領導們也都年輕,戴著安全帽在工地上與工人們一起賣力地當搬運工,當年做了圖片展,惹到一群大男人飆淚,只是如今,到底都各奔東西。
張總從她手裡抽走那本影集,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安若,有時候,你明明知道緣份盡了,但真要離開時,還是那麼的不捨。”
“我明白,張總。”沈安若輕聲說,“不過,您以前教過我,總回頭就會變得怯懦。人是要向前看的。”
第四卷
現世安穩(1)
FROM:沈安若的BLOG
郝思嘉說:每天都是新的開始。
這句話多麼的正確。
))))))))))))))))))
張效禮離開正洋不久後,正洋集團發生了一件算不上太重要,但也讓人議論紛紛的事情。企劃部的沈安若在升職任命檔案下來的同一天,遞交了辭職報告。
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辦理好工作交接,沈安若跟著旅行團到東南亞玩了一圈,然後去了張效禮目前任總經理的華奧山莊。她在每一個部門各實習了兩週,然後直升為總經理助理。
那是新建的飯店,人事關係不復雜,沒有太多的利益糾葛,對於她的任命,並沒有很多的異議。
她與張總有多年如師生又如父女般的情誼,到了新的環境更是配合默契。工作方面,她基本上一帆風順。之前她的精神不太好,身體也虛,常被賀秋雁邊嘆息邊挖苦,說她打眼一看就像只蒼白的女鬼,但兩三個月下來,緊張,忙碌,反而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整個人宛若重新活過來。
去華奧山莊,除了張總的原因,其實還因她特別貪戀那邊的環境。華奧是綜合性飯店群,依山而建,除了二十八層的主樓外,還包括別墅區,各類風格餐廳,大型會所,會展館。不同於大多數飯店的歐式佈局,華奧的環境很中式,除了主樓,其他都是矮層建築,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錯落有致,樓與樓之間是園林景觀,每天穿行其中都是一種享受。
她的生活漸漸規律,不再熬夜,每週去上一次瑜珈課,偶爾參加個插花班,還跟著慈祥的鄰居老人們學了一陣子太極拳。她甚至拾起扔了很多年的畫筆,無聊的晚上便塗塗抹抹。當年險些考美術專業,結果卻徹底棄了,以至於搞美術專業的叔叔見她就碎碎念。有時候就是這樣,有些東西一旦丟了,就再沒有找回來的念頭。沒想到現在竟重新提起興致。
她畫工筆畫與油畫,工筆只畫仕女圖,一筆一筆細細地描,像繡花一般。油畫只畫風景,大片的樹木,草地與花叢,蘸了各色的油彩,一層層地刷,一點點抹,都是很耗時間的興趣,好多天完成一副,畫完就扔進閣樓,不再看一眼。後來賀秋雁在她每副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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