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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抱胸,眯起眼睛。“果然,家人是最不瞭解家人的,在外面他變了個人。”杜緋燕挺受打擊的,原來一直自以為熟識的人,是有著很多不同面貌的。怎麼面對汪老闆時,杜謹明會這麼輕佻活潑呢?不可思議。
沈大方呵呵笑。“人會忽然性情大變,有幾個因素——一是生了重病,人生觀從此大變。二是受到嚴重打擊,神經短暫失常。三是戀愛,戀愛會讓人變得不像自己,興奮、激動,忽然一點小事就高興得要命,忽然也因為一點小事就傷心得要死。四是失戀,失戀讓人——”
“閉嘴了好不好?我沒興趣聽這個。”杜緋燕笑咪咪。“好傢伙,這孩子,我還以為他得憂鬱症很緊張他,原來挺活潑的,哈。”
沈大方忽然勾住杜緋燕脖子,忽然把她按倒在沙發,學杜謹明說的——
“緋燕,你說——巧克力催情真的會比熱吻更有feeI嗎?我很好奇,要不——我們試試?”
啪!杜緋燕賞他一巴掌。“巧克力催情會不會比熱吻更有feel我不知道,但呼巴掌我敢保證會讓你非常有feel。”
“為什麼生病力氣還這麼大……”沈大方鬱悶的揉著臉頰。
離開“巧遇”,杜謹明返家洗了澡,開始忙碌的一天,先上網處理商務郵件,檢視行程。
八點,司機李東海到了,杜謹明將桌上檔案收進公文包,瞥見被檔案蓋住了的汪樹櫻給的飯糰。手捏的飯糰胖胖圓圓的,和他極簡風格的黑色辦公桌椅很不搭,可是看著飯糰,卻讓他辦公時嚴謹的面容瞬間緩和。他將飯糰收進西裝口袋裡。
“早。”李東海接過公文包。
杜謹明坐入車內,汽車駛向精英商旅。
電臺播放Nana…Mouskouri唱的《Only…Love》。在過去,聽到這類歌頌愛情的歌曲,他會讓司機關掉,但今天,他平靜聽著。他拿出飯糰吃,咬下飯糰,裡面是香軟的白米,寒冷天氣裡,瞬間溫暖了腸胃。
他打量飯糰,嗅聞味道。汪樹櫻用的不是會脹肚子的糯米,而是柔軟的白米。裡面餡料包了海苔香松、碎脆的油條和爽口的榨菜,鹹香的口感很討喜。雖然已經冷掉了,他還是一口接一口吃光光。吃完早餐,啜一口司機帶來的黑咖啡。
他整個放鬆下來,靠著沙發,凝視車窗外風景。每次上班途中,他都緊鎖眉頭,身體僵硬緊繃,像要上戰場。這天,他卻感到一種久違的輕鬆感,一種奇異的輕微的喜悅,輕輕搔著他心口。
他想著汪樹櫻,重複讀著她的每一個表情。她大笑時會露出漂亮貝殼般可愛的牙齒,她生氣時眼睛會瞪得大大的,像是很認真地想用目光把生氣的事瞪死。她也會跟人吵架,但是鬥不過心機複雜講話狡猾的人——例如他。她還有個習慣,思考時,左手拇指指腹會磨蹭著嘴唇。還有,她有一本很厚的紅色本子,客人少時,常看她趴在桌子上認真地寫那個本子,不知在記錄什麼。這些,全是杜謹明半年多來對汪樹櫻的觀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像賞鳥協會的愛鳥人士,無利可圖地做著傻事,只因為喜愛鳥的姿態,追逐它們的行蹤,靜靜在一旁遠遠地觀賞。
可是樹櫻是人不是鳥,他這樣喜歡觀察她,已經到了失常的地步。
他到底想做什麼?早上更是衝動地戲弄她,他似乎越來越辦不到只是靜靜默默地觀賞,難道——
我有這麼喜歡她了?
凝視車窗外陰灰的天空,路兩旁擠著趕上班的人們,車潮擁擠,前面響起刺耳的喇叭聲,有一輛機車跟公交車擦撞,公交車司機扯開車窗操起三字經眥目咆哮,機車騎士也還以不雅的手勢,兩人堵住了後面的車陣,於是喇叭聲四起,咒罵聲齊發……教人緊張的城市早晨,畫面不怎麼美麗。
可是,只要想到汪樹櫻,這些壞風景都褪去。
杜謹明閉上眼睛,想到早上將她困在臂彎間,她慌亂窘迫的模樣,暴露出她的單純。看樣子她真沒談過戀愛,與男人互動非常生澀,也不懂耍曖昧。他微笑,想起她說的每句話都那麼可愛。蓬鬆的亂髮,毫不性感的寬鬆衣著,關於她的一切顯得那麼純真無害。
他在逗弄她的片刻時光裡,感到久違的興奮。
他想親吻她,差一點他就真的那麼做了。面對她,身體像弓弦被扯緊,莫名的拉力擾亂他早已沈靜漠然的心。
他睜開眼,凝視車流,看見自己映在窗玻璃的倒影,他失笑——他竟在上班的途中,像那些戀愛中的男女想念起某個人。
他有這麼寂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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