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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雪兒已身如游魚,嗖地便在葛衣人袖緣閃過。
葛衣人因一念之慈,失制先機,竟給對方從容遁掉。袖尖點空,已知錯著,睜眼一望,但見雪兒身影,如燕子投林,頃刻間已下峭壁,向著平林漠漠,暮煙沉沉之處沒入。
當前這位武林高人,哪肯就此罷手不趕,腳下三爻六變,迷蹤步便已馭下,緊跟在後而來。
若論兩人技業,相去何止一倍,不消片刻,葛衣人已趕至叢林之所。可是雪兒已不知去向,遍尋全山,也是不見,葛衣人神色沮喪,須明他並非因不能制伏那女子而覺顏面無光,他胸懷浩大如海,豈有記恨這等小事,惟心中良以女兒安危為念,他誠恐雪兒因不敵而遷怒於自己的後人,傷及一雙愛女,但一時間又找那個丫頭不到。
無可奈何中,他想出了計較:“這丫頭既是花派中人,若找到了她本門尊長,事情就好辦了!”
新的主意一定,乃急急向山下奔跑,星夜趕道,依著山東一路而來,他終到了渤海口,再僱舟出海,到兇禽島去覓花妖。
花妖洗心革面的事,他早經耳聞,事隔二十多年,諒花妖雲臺必更空明,可能成為海外一代宗匠,與關外陰陽二怪分庭抗禮了。
曉行夜宿,葛衣人不敢耽誤時刻,一路朝著山東境界急趕,走了十來天,這天已抵邊界,來到一處鎮甸,這鎮甸雖不大,卻是風光絕俗,雖無紅牆綠瓦之豪奢,卻有竹籬茅舍之雅韻。
葛衣人不禁為了這清幽的景緻所吸引,他本心中焦極急極,已不得即趕到兇禽島去一晤花派祖師,解決這宗懸下末了的樑子和救出兩個女兒。
然而,這村莊似比他的心事更具魅力,他信步直進村內,途中花紅柳綠,修竹處處,伴以芳草精舍,一望使他想起了桃花源,他沿南往北,一路欣賞,路上雖有行人卻是尋常人物。他想:“這兒必有德高望重的人棲止!”
在此心焦意煩中,他竟然有這閒心附庸起風雅來,期望一晤世外高士,稍舒胸臆鬱悃。
不遠處有條小溪,一泓清水,其澄澈宛似一面鏡子,在流水潺潺聲中,當前這一代宗師,百感交集,心潮起伏,一忽兒憶起愛女安危,愴然莫禁,不由老淚飄灑衣襟,一忽兒想起與花派交厚淵源,落得成為仇故,不由悵然嗟嘆。
正在這個時候,遠遠傳來一聲微噫,隨著有人說話,那人詫然叫道:“前面清溪站著的朋友,可是紫宮府的唐古拉鐵老弟?”
是熟人了,聲音極熟。葛衣人不由一怔,喜出望外,急展眼朝聲音發出之處望去,但見那邊修竹叢篁之下,已然影綽綽地站著一人,此人身穿大麻袍子,長長指甲,枯槁有如蠟戶,雙眸卻是精光激射,可怪的是披髮及肩,全是怪人模樣,看樣子,年已百歲以上。
不見猶可,一見可使葛衣人開心極了,當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當前這個陰陽怪氣的老怪物,不是花妖還有誰來?
驚喜之餘,葛衣人心中又起疑慮,因為雪兒是此人門徒,正是他的死對頭,豈容不加深思熟慮?
不過,他的心念想得快也轉得快,方才花妖親切向他打如呼,那聲音全無半點矯揉造作,似是對他門人與葛衣人的過節,全無知悉的樣子。
葛衣人一念及此,急忙回禮,呵呵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花前輩,不知花老前輩何時駕臨中土,怎會在此相遇?”
花妖似是瞧出葛衣人顏色不對,笑聲勉強,不由目光上移,迫視葛衣人良久,才問:“唐古老弟何事不快?看你面帶憂容,可否向在下一說!”
這席話不啻顯示出他對雪兒乖謬行徑並無所知,葛衣人心中一陣慚愧,他乃是個響叮噹的漢子,恩怨分明,只緣昔年花妖力救群雄性命,挽回紫府宮重墜會譽,今日他的徒弟雖可惡,不知不罪,花妖若不知底蘊的話,怎能遽爾見怪?
他囁嚅了一陳,終於走到叢竹修篁之處,擇了一塊大青石,攜了花妖之手道:“這事說來話長,花前輩請坐下,待晚輩為你說因由。”
花妖齜牙笑了一笑,便和葛衣人並坐石上。葛衣人沉吟半晌,終於說:“寒門不幸,罹了大難,晚輩自恨勢單力薄,莫奈何對方,正擬前赴貴島請援,不料老前輩竟先來了,倒是晚輩之幸!”
花妖詫然道:“紫府宮代出英豪,且處邊陲,和誰結了仇怨,對手是何等人物,敢於招惹足下?這事又與老夫何干,要勞老弟遠涉海洋!”
這怪老人已洞悉先機,知如非他有些干係,紫府門中人斷斷不會冒昧赴兇禽島去找他的。葛衣人支頤凝思,半晌苦笑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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