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頭髮梳一條高高的馬尾,造型幼稚得可惡。
弟媳在部隊大院長大,是一個烈性女子,兼之父母溺愛,想一出是一出。她高中畢業進了旅遊公司做導遊,一來二去成了旅遊發燒友。帶團出遊的路線單一,已經滿足不了她的嗜好,她辭了職,花20萬元買了一部二手進口越野車,滿世界逛悠。對於老婆的任性,西夏言聽計從,馴服到了奴性的程度。
清川是理解弟弟的。西夏沒有她的天資,學習成績慘不忍睹,好容易熬到18週歲,參軍入伍。由於相貌俊朗,成為首長的乘龍快婿,前途因此呈現出一片山河錦繡的盛況,一路考軍校,提幹部。兩年前,西夏轉業,依傍岳父的關係,分配到了炙手可熱的稅務局。
清川趕到的時候,那位孝順的女婿、忠誠的夫君陪岳父母坐在客廳看電視,自己的親生母親可憐巴巴地靠在兒媳婦緊閉的房門外,一下一下地拍著門,眼淚汪汪地喊著:
“娘,娘……”
見到清川,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手,慘兮兮地哭道,我娘不要我了……除了兒媳婦,清川在老太太犯病時,是唯一能搭上話的人。別人哄老太太,走,咱們去找你娘。老太太一定雙目圓睜,朝著人家吐口水。但清川的待遇不同,清川能博得老太太的信任。當下清川挽了老太太的胳膊,溫和地騙她說:
“你娘走親戚去了,託我領你回家。”
“娘走親戚?為什麼不帶我?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想不想見娘?”清川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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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老太太一臉期冀。
“這樣吧,你把衣服換了,我帶你去找你娘。”清川許諾。
老太太有大小便失禁的現象,衣衫散發惡臭。清川哄她換下了汙穢衣衫,用溼毛巾幫她把身子擦洗乾淨。換衣的當兒,老太太已然忘卻找娘這回事,手舞足蹈地哼唱起兒歌來。清川順勢給她喝下一杯熱牛奶,牛奶中兌了少量的鎮靜劑。倦意襲來,老太太睡著了。
隱蔽的飢餓(1)
西夏送清川出來。姐,散散步吧。他說。他們在空曠的軍區訓練場裡一圈一圈地走著。西夏放緩了腳步,把兩手背在身後,仰面望天,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清川知道他要說什麼。然而這番話,將會把他推向不仁不義的境地。想必他心知肚明,難以啟齒。
母親在自家是沒法子住下去了,清川和西夏一樣地明瞭。母親把房子賣掉了,湊錢給媳婦買車,而今她一文不名,已經無路可退,除了清川的家。
“媽媽的病情,你是看見的。”西夏終於下定決心似的站住,一鼓作氣地說下去,惟恐一停頓,就再沒有勇氣開口,“我快有孩子了,媽媽恐怕暫時得搬去和你住……你的房子太小,我考慮過了,要不在你家附近租一套房,讓媽媽和保姆單住,或者你跟姐夫商量商量,換套新房。”
“我……”清川被他的提議弄得瞠目結舌。她沒想到,西夏已做過周密的設想。在西夏的計劃裡,有他自己,有他的妻子孩子,卻沒有母親與姐姐的位置。
“我知道,我知道,”西夏顯然誤解了她的意思,做個手勢,打斷她,“你放心,媽媽當初賣房的錢,我會全部還上,無償地支援你,買房或租房,都可以!”
“嗬,你倒夠大方的!”清川冷哼,“西夏,你算沒算過,媽媽在你岳父家做了十年牛馬,這筆賬,該誰出?”
其實在西夏開口時,甚至在他開口之前,清川已經打算答應他。盲目寵愛兒子的母親被兒子無情地拋棄了,身為備受冷落的女兒,清川懷著英雄主義情結,義不容辭地接手下來。在做出這個決斷的過程中,她有著一種複雜私密的喜悅,猶如綻放在幽寂黑夜裡的花。
“這樣吧,我有些存款,取一部分出來,給媽媽做營養費支出。”西夏急切地表態。
“夠了,夠了,咱們別討論了,這又不是一樁人口買賣,”清川不怒反笑,“你且忍耐忍耐,回頭我考慮一下有沒有好的法子解決。”
西夏噓出一口氣,如釋重負。自小到大,但凡清川允諾的事,從來就沒有叫西夏失望過。西夏比清川小了整整五歲,清川一貫遷就他疼愛他。由於母親的偏好失衡,清川在弟弟面前擺出了寬容大度的姿態,以強者的肚量,以成年人一般的胸襟,與母親一道寵著弟弟。
當晚躺在床上,清川把西夏的請求複述給了滿城。她有意迴避了西夏那些絕情的安排,僅僅強調弟媳婦分娩在即,擔心伺候母親不周,有所閃失。滿城聽了,在黑暗沉寂中發出冷冷的笑。清川嘆息一聲,伸出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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