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哭泣,不撒嬌,不求饒,冷酷地用最犀利的言辭擊垮他。在語言面前,她是強壯的,他是虛弱的。
他厭惡她的剛強和兇猛,同時,他怕她。那是一種潛在的恐懼。他在她面前表現得越蠻橫,其實他的內裡就越怯懦。
她的飛矛實在是太厲害了,出於自衛,滿城不得不仿造生物界的保護色原理,層層加固自己的防範,以木訥,甚或遲鈍的形象出現,以免受到更大的毀損。
桃肥胖的身軀砸進滿城的世界,正是滿城與清川從激戰轉入平緩的僵持時期。呈現在桃面前的是一對相敬如賓的中年男女。
“你們不像夫妻。”桃在五年前就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們更像同事,或是生意上的合夥人。”
滿城驚奇地發現,桃這等低俗的女人,竟有著石破天驚的大智慧。
“你們早已不相愛,只不過迫於倫理道德的力量,以及尚未獨立的女兒,將婚姻的軀殼維持了下來。”桃斷言。她說中了一半理由。另一半理由,滿城沒有直接告訴她,他打了個恐怖的比喻。
“試想想這樣的情形,在明亮的房間裡,有個衣著華美的女人。你走過去,一層層脫掉她的衣服,當最後一絲遮掩去掉,出現的不是肌肉飽滿的身體,而是一具骷髏,白骨累累的骷髏,被蟲蛀空了,發臭了,變質了……”
桃聽不明白。
“我和她,都很在意那件華美的外衣,那是我們賴以生存的面子和自尊。即使裹在衣服裡的,是死屍,是骷髏,我們也不會隨意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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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似懂非懂。
婚姻的外衣,滿城和清川齊心協力地仔細穿在身上,並且竭力維繫著彼此的尊嚴。清川在旁人跟前是很尊重滿城的,可是鐘點工桃不在觀眾的行列。當著桃,清川很鬆弛,不住含沙射影地譏笑滿城。那是一種高明的譏笑,不著痕跡,讓滿城找不到發怒的藉口,只好聽之任之。
“滿城從幼兒園時代起,就是聽話的模範學生。”清川會這樣說。因為滿城在分房事宜上備受領導捉弄而不置一詞,清川取笑他的膽怯。
“滿城響應政府的號召,與時俱進,養成了終身學習的好習慣。”清川對桃說。因為滿城不做家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清川和桃忙碌不堪,他卻在躺椅中翻報紙。
桃謙恭地賠著笑。她低人一等的笑容讓滿城很不舒服。桃自作主張地界定了自己與清川在這個世界上的價值,而不給滿城以猜度、發言的機會。對此,滿城異常憤懣。
“她是女主人,我是女用人。難道我不該敬重她?你希望我造反,然後被她開除?不,我不會這麼做。”桃說。
滿城啞口無言。
自從張羅買房,清川不再處心積慮地給他難堪,而且她也會犯一些低階錯誤了,把飯燒糊,忘記關電視,凡此種種,使得滿城有機會冷笑,就像從前她對他那樣。不過清川未曾留意,桃不在身邊的時候,她就纏住滿城,一廂情願地報告看房進展,附帶頗多感想與評論。
“有套140平米的,房間足夠,價格公道,可惜我朋友看出來,主臥室的窗戶朝向一間歌城,不知有多吵。”清川道。
“屠秋莎陪你去了?”滿城隨口問。他對屠秋莎印象良好,他一向對豐潤的女人頗具好感。他鼓勵清川與屠秋莎的交往,哪怕屠秋莎正眼都懶得瞧他一下,與他說話至多不過翻翻眼皮。滿城心裡有著不為人知的遺憾,那就是他極少見到屠秋莎,後者對他們夫妻雙雙出席的場合退避三舍。她吝嗇地只與清川做朋友。對滿城,她連愛屋及烏的意思都沒有。
“不是她,是另一個對樓市有研究的朋友。”清川回答。
滿城睃她一眼。清川不是那種交遊廣泛的女人,親密的朋友,除去屠秋莎,再沒別人。
“我的朋友建議,可以去買套二手房。”清川試探地說。
“到底什麼朋友?男的女的?”滿城追問。
“二手房很划算的,有的年代很近,差不多算是次新房,不過價格就便宜得多了。”清川避而不答。
“二手房?不合適的。”滿城斷然否定,“你不相信房子也有靈魂的嗎?”他接下來就講了一個毛骨悚然的鬼故事。一位公社幹部去出差,住在鄉村旅館中,半夜醒來,藉著月光,發現對面牆上有人影,細細一看,原來是一名長髮女子正埋頭打毛衣。公社幹部嚇得一宿未眠。翌日詢問,得知這間屋子在20年前住過一個女人,女人死後,每當有月光的晚上,牆壁就會出現她打毛衣的影子。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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