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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弦外之音

撫琴的女子微微一笑，偷偷抬眼看了周瑜一下，指法突然變得極快，那曲樂仿如瀑布激流直下地傾瀉出來。這一突變連四周那些習以為常的人都愣了一愣，好奇地打量著那個撫琴的女子。

“咦，文姬姐姐……”少年似乎也覺察到了變化，和周瑜一樣回頭看了看。

周瑜有一種感覺，那琴音分明是彈奏給自己聽的。

“神農制琴，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上有五絃，曰：‘宮商角徵羽。’文王增琴二絃，曰：‘少宮，少商。’”

“師傅……”

好像剎那間，四周的景象隨著琴音在漸變，耳邊竟然響起了杜夔的聲音。周瑜不得不驚訝了，那女孩子的琴技，竟然如同師傅一般高超，能讓人產生幻境……

他悄然閉上了眼睛，去感受那琴音到底是想告訴他些什麼。

……

顏衡在場下停了酒杯，真的有些微醉，凡事過猶不及，他不再貪杯蘭陵了。屏風前撫琴的女子指法漸快，顏衡也注意到了。他看到周瑜卻閉上了眼睛在聆聽，想起了淮江書院裡流傳的關於周瑜顧曲的事情，不覺呵呵一笑。對於琴，顏衡也是有些造詣的，雖然撫琴不是他最大的興趣，但是自從春秋時期儒家經孔子大力提倡之後，文人中彈琴之風盛極一時，到現在依然風氣不減，還形成了‘琴棋書畫’文士必備的修養傳統。孔子說：‘君子樂不去身，與琴比德，唯君子能樂。操琴通樂是君子修養的最高層境界，人與樂合而為一顯現出一種平和敦厚的風範。因為這一層原因，顏衡的琴也學得極好，雖然不及杜夔蔡邕這類天才，但是依然是東漢天下有名的琴師。

剛剛之前，好像有那麼一下，那女子似乎彈錯了一個音。而且這個錯音顯得極其漫長綿延，不像其他樂音那麼短促清脆。可是顏衡覺得，這個音好像有些別有意味的感覺。當然，這種細微的東西一般人是不怎麼會去注意的，此刻大家之所以把目光對著那女子，是因為那女子瞬息間加快了指法彈出瞭如瀑布一瀉千里的樂音，大家好奇而已。

顏衡閉上了眼睛，他感到閉眼的黑暗漸漸變得明朗猶如晨曦拂去漆黑，他看到了一些新的景象，在那琴音中漸漸交織出些故事。

……

那是一個飄逝著桃色花瓣的季節，很迷幻很美麗。

顏衡感到自己走在一條石板巷道上，前面不遠處是城門的輪廓，兩邊是集市，有小孩子在追逐著蜻蜓玩耍，表情天真無邪。

大家似乎都童叟無欺地在做著生意，沒有人為顏衡的突兀造訪感到懷疑和好奇，依然和諧地過著他們的日子。

耳邊還能聽到之前在軒漓閣大廳裡的琴聲，可是眼前已經是另外一個地方了，倒是有些熟悉，只是一時記不起這裡是哪裡。

“恩？”顏衡仔細聆聽，發現琴聲好像來自不遠處的城牆上，於是他緩步走去。

城牆上空有好多蜻蜓在飛翔，悠閒而隨意，那琴聲細膩清新地在上空迴旋著。

好像是之前聽過的曲子又重新演繹了一遍，顏衡已經能夠摸到那古老厚重的城牆了，沿著石梯爬上城牆，他又聽到了那一似乎彈錯了的音，和之前聽到的一摸一樣……

顏衡覺得很好奇，大步爬上了城牆，卻看到了一個白衣青年迎風而立在桃色花瓣飄飛的場景中，膝下一把七絃古琴，琴音兀自還在繞樑，而他早已經止息了彈奏，閉上眼睛在感受著遠方吹來的氣息。他的身後，一個漂亮的小男孩望著他的背影愣怔發呆。

“瑜！”白衣青年開口喚了聲。

“恩，師傅！”小男孩回過了神。

“諸子百家雖各有所長互有差異，然而其‘自心灑脫，世道安詳’卻為百家所共通。”白衣青年表情恬靜淡漠，似乎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般，只見他又接著說道：“此天下大同的內心之聲，正是琴所最擅長表達的。琴匯百家神髓，盡展人心深處安詳恬靜瀟灑自在的心聲，所以雖諸家思想各不相同，卻都對琴有著特殊的好感。”

“師傅，剛剛好像……”小男孩才五六歲的模樣，似乎聽不太明白，卻是執著於另一件事情。剛剛那個似乎彈錯了的樂音，被他敏銳地聽到了。

“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