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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陸建新卻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在問陸建新,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地方沒做好?什麼地方沒做到?你還要怎樣?
陸建新突然害怕起來,他怕陸緘把他扔在半路上不管了!他非常明白自己在逃難途中將會給人帶來多麼大的麻煩,他不想被扔在半路上,又冷又餓又疼沒人管。他一著急,一股熱流便浸溼了他身下的褥子。
陸緘微微皺了皺眉頭,平靜地讓牛車停下來,指揮人幫陸建新換衣服褲子褥子,等到一切都弄好以後,天色已然黑盡。陸緘這才輕聲道:“你放心。”
陸建新閉了眼裝死。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只知道,他這一生算是完了,繁花似錦的前程,煙雨朦朧的江南,美麗的荷姨娘,都將再和他無緣。他這一生,只能無條件地依靠陸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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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賊襲(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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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林謹容從陶氏的房裡出來,沉重中又帶了幾分輕鬆,她算是把在江南置產的事和毅郎都交託給了陶氏,同樣的,陶氏也抱著一樣的心情,告訴她自己在林家院子的什麼地方埋下了一箱子珠寶首飾,萬一自己有什麼,便將什麼給她和林謹音,什麼給林慎之。
亂世之中,她們只是天地間脆弱的蟲子,不知道朝陽升起之後自己是否還能存活於天地之間,唯有依託彼此才能放心。林謹容看向天邊,天空墨一樣的黑,這是一個沒有星月的夜晚,她等待的那個人還沒有回來。
林謹容回到房裡,毅郎已經睡著,豆兒盡職盡責地守在一旁,坐在燈下給毅郎縫褲子,見林謹容進來,並不停下,繼續飛針走線:“太太要帶姨娘們走麼?”
林謹容疲憊地坐下來,輕聲道:“太太問過她們了,她們表示要跟著太太走。丫頭婆子都能走,沒理由不帶姨娘走。”用林玉珍的話來說,就算是為了毅郎,這個惡名她也不願當,雖然說這個話的時候萬般不甘心,不耐煩,但行為卻是很理智冷靜的。
豆兒把線頭咬斷,笑道:“太太現在終於肯聽奶奶的勸了。”
如今在陸家,林玉珍和她就是最親的人,林玉珍信她,當然也就肯聽她勸。林謹容扯扯唇角,勸豆兒:“快去睡,一早就要起床上路的。”
豆兒遲疑地看著林謹容,輕聲道:“二爺他們……”
林謹容仰面倒在床上,微不可聞地道:“沒有任何訊息。”就連送信的人都沒有。豆兒的心一直往下沉,正要去勸林謹容,就見她又笑起來,語氣輕鬆地道:“還有一整夜呢,說不定這會兒就到村口了。我只是想,他們如果能早點到,也可以休息休息,不要弄得那麼趕。”
豆兒便順著她的意思說些寬心的話:“是,二爺做事情自來妥當,奶奶睡罷,也許一覺醒來二爺已經在身邊了。”
林謹容打起精神,起身打發她去睡,雙全從外頭提了熱水進來,眼眶紅紅的,林謹容曉得雙全又是在想櫻桃和雙喜,只能摸摸雙全的頭,輕聲道:“吉人自有天相。”
豆兒把雙全擁著出去,小聲道:“城裡還有芳竹和春芽她們呢,不會不管的。櫻桃鬼精靈……”
雙全含含糊糊地道:“她要是真聰明就不會跑回去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場動亂不要發生,如果可以,她希望無辜的人不要牽扯其中,死的只是那些罪大惡極的人,但她知道不可以,她沒有那個本事和力量。林謹容盯著跳動的燈火看了一歇,倒頭挨著毅郎睡下。
許久不曾做過的夢又潮水一般地襲來,只這次冰冷刺骨的江水變成了清涼寺裡的溫泉,林謹容夢見自己如同一條游魚,靈巧地在溫暖的江水裡遊曳,天空飄的不是雪,而是暖和的冬陽。一個浪花打過來,感受不到令人窒息的氣息,反倒如同絲綢落到頭臉上一樣的柔軟舒服透氣,林謹容看見自己輕輕鬆鬆地游到更遠處,回頭看著岸邊站著的人笑,她可是會游水的,她怕什麼!
林謹容得意地笑起來,一直到把自己笑醒。鼻端傳來熟悉的臊味兒,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褥子更是一片濡溼,她長長嘆了口氣,起身將睡眼朦朧地看著自己的罪魁禍首毅郎提溜到一旁,招呼豆兒進來幫她換被褥。
“難怪得我夢見在清涼寺的溫泉池子裡鳧水呢,誰知卻是他的尿衝到了我身上!”這個小插曲令林謹容輕鬆了幾分,所謂境由心生,她的確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噩夢也能做出喜劇的效果來。同豆兒說完又問毅郎:“為什麼不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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