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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等待機會和他說話。
“你是誰呀?”槐根終於這樣說。
“我是臭蛋。”
“你怎麼叫這個名字?”
“我可是唐臭蛋!”
“不還是臭蛋?”
“這可不一樣。在上海,就算你是隻老鼠,只要姓了唐,貓見了你也要喊聲叔。”
“你是大上海的人?”
我點點頭。我把大上海弄得又平靜又體面。
“上海人都吃什麼?”
“要看什麼人。有錢人每天都吃二斤豆腐,吃完了就上床。”
“大上海的樓高不高?”
“高,可在我們老爺眼裡,它們都是孫子——下雨了的時候上半截是潮的,下半截是乾的。”
“是怎麼弄那麼高的?”
“有錢就行了,有了錢大樓自己一天兩天長高了。”
“那麼多錢,哪裡來?”
“你喜歡錢,錢就喜歡你,只要你聽上海的話,錢就聽你的話。”
“你喜不喜歡大上海?”
我沒有料到槐根會問這個,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有些茫然。我想了想,城府很深地說:“上海的飯碗太燙手。”
槐根釋然一笑,說:“你冷一冷再吃嘛。”
我有些瞧不起地看了他一眼,臉上掛上了走過碼頭的世故老到。“你不懂,”我憂鬱地說,“這個你還不懂,你是不會懂得上海的。”我這麼說著傷起了神來,嘆了口氣,愣在那回憶起上海。“等我有了錢,我就回家,開個豆腐店。”
槐根放下紙馬,有些失望地說:“你不是大上海人?”
我醒過來,不屑一顧地說:“我怎麼不是上海人?我哪一句說的不是大上海的話?”
槐根聽著我的話有些摸不著頭緒,說:“我一點也沒聽懂你說的是什麼。”
“你當然聽不懂,”我說,“我說的事情自己也沒有弄明白。”
我這麼說著側過了腦袋,我和桂香不期而然地看了一眼。桂香停下手裡的活,一直在和我對視,好在金山對我沒興趣,他拖了一條瘸腿只是專心地摺紙錢。他沒有讓槐根摺紙錢而讓他做紙馬,一眼就能看出金山的心思——他想讓槐根子承父業呢。
桂香避開我的目光低了腦袋縫製衣裳了,但她立即抬起頭,順手拿起手邊的篾尺,在凳子上敲了一下,槐根聽到尺子的告誡聲,立即把手裡的紙馬人撿起來了。
桂香從小閣樓上領下一位水鄉村姑。一身粗布衣褲,紅鞋。褲管和袖管都短,露出小半條小腿與小半截胳膊。袖管呈喇叭狀,遮住了腋下的布質鈕釦,是上鍋下廚的模樣,長髮辮掛在後腦勺,利索爽淨卻又充滿倦態。
桂香把這位水鄉村姑領到了大水缸旁邊,掀開了水缸蓋。小金寶從一汪清水下面看到了自己正經八百的村姑形象。兩個看守正在吸菸,他們用了很大氣力與很長時間才識出了那個###臭娘們。他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相互看了一眼沒能弄清發生了什麼。“他媽的,我總算看見妖怪了,”阿牛晃了晃腦袋自語說,“一眨眼她就換了一個人。”小金寶沒理他,小金寶在水鏡子面前左右擺弄自己的腰肢。她的臉色極蒼白,有一種病態疲乏。但她對這身行頭顯然十分滿意。桂香正用一種驚異的目光盯著她,小金寶沉在水底一眼瞟見了桂香的這種目光,有點張狂得意,她用一隻巴掌攪亂水面,結束了這次意外對視。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上海往事 第六章(7)
“臭蛋!”小金寶大聲說,“臭蛋!”我從門裡忙衝了進來,我的雙手撐在門框上,望著面目全非的小金寶臉上布上了片刻疑惑。我對四周迅速打量了一遍,說:“老爺來了?”
小金寶走到我的面前,臉沉了下來。小金寶冷笑一聲說:“才跟我幾天,就學得這麼賤?”小金寶從屋裡出來了。
小金寶在石板路上的款款步態引起了小鎮的八方好奇。正是落午時分,西天的晚霞分外晴朗。高處的牆垛抹了不規則的餘暉。路面的石板和兩邊的舊木板相映出一種極和諧的灰褐色,陳舊衰敗又自得其樂。石頭與木板構成了水鄉歷史,有一種永垂不朽的麻木。石頭與木板過於乾燥,和小鎮人一樣顯得營養不良、勞累過度,缺少應有的滋潤。小金寶的步態又安閒又###,在小鎮的石街上有一種無限醒目的都市遺韻。大街安靜了,如夜一樣安靜,如街兩邊的好奇目光那般默默無語。我跟在小金寶的身邊,甚至能聽見鞋底下面最細微的腳步。街兩邊的目光讓我不自在,但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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