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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方,一腔不搭。
越是不搭腔,兩人心裡越急。想問又怕老先生討厭,就把目光全集中到了老先生開的藥方子上。
老先生開好藥方,遞給大虯。遞藥方時,那眼仁從老花鏡的上沿兒翻出來,看賊一樣看著他倆,然後才慢悠悠地說:“先抓十副藥,吃了再看。”
本來是“只六副”,這回卻居然給開了十副!
離開“只六副”家的時候,畢蓮仙和陳大虯的心裡都像墜了一個鉛疙瘩。
十副中藥吃完,天時的病狀依然毫無起色。
當人的力量不能改變命運的時候,人就只好把希望向神靈身上寄託。一天黃昏,天時媽問媳婦:“蓮仙,你聽人說過螞蚱灘那個神婆子麼?”
蓮仙說:“聽說過。人都說那‘神’靈驗得很。能看病,還能起死回生呢。”
“就是的。香泉鎮你二姨說,有一個人已經死了兩天了,那神婆都把魂靈給叫回來了。”
陳大虯平日對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是不大相信的,但今天聽了婆媳倆的對話之後,竟然也一改常態,立即說:“我到螞蚱灘請這個神婆去。”
螞蚱灘離碧竹寨足有六十多里路,大虯天沒明起身,趕在太陽落山前,用推車把那神婆推進了馮天時家。
神婆子吃喝過後,又是唱,又是跳,又是鼻涕眼淚地“下神”,又是燒香,又是化紙,又是在大門上掛桃樹枝兒,又是讓人在馮家的祖墳上添土把墳頭擺正……雞飛狗跳人喊馬叫地折騰了一來回,最後留了些香灰、紙灰、土灰混合而成的“神藥”,拿了白花花亮光光六塊銀元,坐上推車子又神仙似的飄飄蕩蕩遠去了。
幾包“神藥”吃完,天時的生命,除了那一口遊絲一般微弱的氣息之外,也就只剩下那張白晰的細皮所包著的幾根瘦骨頭了。
這天,跟天時、大虯都相好的劉春來和馮北娃急匆匆地跑進天時家,沒進二門春來就喊:“嬸嬸,柳家堡的人說,縣上來了個神醫。”
天時媽忙問:“哪搭來的?”
馮北娃說:“說是從江西來的。”
畢蓮仙問:“咋樣個‘神’法?”
劉春來答:“說是用的氣功。還說肉眼就能把人的五臟六腑看得一清二楚。有兩個幾年都沒治好的病人,那人吹兩口氣就當場治好了。都說神得不得了。”
大虯說:“乾媽,我立馬上縣給咱請去。”
春來說:“那神醫只在縣上‘坐堂’,不到鄉下‘出診’。”
大虯就說:“那我再推天時哥上縣。”
然而此時似乎有些“迴光返照”的天時卻擋住了他們。他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大虯說:“兄弟,不用跑了。我……知道,我這病,就是……神仙,也……看不好了。”
北娃、春來都望著大虯,大虯看了看天時,又看了看乾媽和蓮仙,再回過頭看春來和北娃時,幾人都神情黯然地低下了頭。
這些日子,為了不讓兒子難過,剛強的天時媽一直硬撐著沒有掉一滴眼淚。這會兒聽見兒子這話,竟再也忍不住滿心的悲痛,“嗚”地一聲,伏在炕沿上哭了起來。哭聲哀痛至極,誰聽了都不能不心酸動容。
天時媽嫁進馮家以後,曾經多年“不解懷兒”。而在一個信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國度裡,在一個“娶女人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的家庭裡,一個不能生養的女人,能有怎樣的地位呢?那些年,除了受公公婆婆的白眼、挨丈夫的訓斥之外,她還要受村裡那些能生能養的媳婦們的奚落。那些女人常常藉著嘲笑騾子來嘲笑天時媽——。 最好的txt下載網
第03章 馮天時榻上憶舊事 陳大虯床前接重託(7)
“那(騾子)是驢日馬下的東西,本來就是‘一輩之身’,留不下後身的。”
有一次,一個女人竟然在馮家屋裡又一次跟婆婆這樣議論,正在燒火的天時媽當時就氣得昏倒在了鍋臺前,頭髮都被灶膛裡的火燒著了。
為了能有個兒子,她流的眼淚能盛幾水缸,她尋大夫問郎中,偏方單方驗方,能尋到問到的,都拿來試了用了。求佛爺告祖先,敬菩薩拜觀音,給玉皇爺燒香,給娘娘婆許願,到人祖廟裡摸人祖爺的男根,跑了有幾萬里路,花了有上千塊錢,費了不知有多少心血,三十一歲那年,老天爺總算睜了眼,把天時給她送來了。
這個兒子實在是艱難而得、來之不易啊!
如此艱難得來的兒子,怎麼能這麼輕易就離開親孃而到另一個世界去呢?兒子的身子骨不結實,二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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