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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恆止笑了。“那戶長,牛肉你覺得清燉好,還是紅燒好?”
“紅燒好了,還有,我不要太甜。”
兩人相視一笑,握緊了彼此的手。兩年前,他剛向自己求婚時,她還以為自己這一生已經註定和愛情無緣,她羨慕好友們都是戀愛結婚,卻沒發現其實愛早就存在……
現在,她不用羨慕任何人了。
顧恆止頭部傷愈,四肢健全的他確認腦部情況無恙,並且習慣活動身體以後,決定提早出院。
這次回家和之前不同,他必須承受自己失聰且短期內好不了的事實。血塊位置太深,開刀時間勢必拖長,有可能會導致腦部缺氧,細胞壞死,甚至受到感染。手術結果已經確定,許多生活習慣都得改變,至少,他不可能一輩子賴在家裡混吃等死,即便真要當個專職的煮夫,還是要上菜市場買菜。
出院前,他改閱讀許多這方面相關的書,決定學習唇語,但臺灣這方面的機構極少,他只好自學。
於是顧恆止從本來分不出大小S的健康業務員,變成家裡蹲的電視男人,成天盯著熒光幕辨識那些綜藝節目及國語戲劇的口形。臺灣人說話偏含糊,徐洺芃便給他找來“大宅門”跟“雍正王朝”之類演員口齒清晰的戲劇,讓他看得清楚一點。
顧恆止沒法出去工作,還好兩人平時開銷不大,尚有一筆存款,加上保險金等算一算,增進了溝通能力興許還能做個小生意之類的,雙方父母聽了他的主意自是連連說好,尤其顧父,儘管嘴上沒講,但看見自己的小孩遭逢遽變,卻仍挺直了腰桿,不怨天尤人,找出方向,即便他們顧家往後真的後繼無人,他也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徐洺芃每天睡前的任務多了一個——朗誦,小夫妻拿著一本書,她一字一字念,顧恆止看著內文,再瞄瞄她的唇形,辨認每一個字。
這一晚,他把一本書扔給她。“今天來唸這個吧!”
徐洺芃接過,睇了眼書名,哭笑不得。“這是叫我念情詩給你啊?”
他給她的書是席慕容的《無怨的青春》,顧恆止一臉偷腥成功的笑意,拍了拍床催促。“快點快點。”
好吧,反正他也聽不見她的聲音。
這樣的想法偶爾會冒出,不否認仍有一點惆悵,偶爾她會在做什麼的時候,下意識呼喚他的名字,但喊了幾聲才慢慢想起,他聽不到。
那種感覺很寂寞,而該比她辛苦的當事人卻很豁達,甚至拿自己的耳疾開玩笑。“往後你在床上可以輕鬆一點了,不必那麼費力喊出聲音來……唉喲,我是病人!反對暴力……”
第8章(2)
他的口無遮攔始終令徐洺芃好氣又好笑。她拿著書本上了床,只一盞床頭燈柔柔地兜繞著他們,席慕容的文字簡單而繾綣,那些關於愛和青春的句子,讓人看了怦然心動。
在年輕的時候,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請你,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他。
徐洺芃緩緩念出這句詩,一個字、一個字,顧恆止盯著她的口形,再睞向書本上的字句。“嗯,所以要對我溫柔一點。”
她白他一眼,繼續誦唸。很快地,他們倆都沉醉在那優美的詩歌裡,徐洺芃剛沐浴過透著粉潤的唇一開一合,他仔細瞧著,卻不知道自己注意的究竟是她還是書裡的文字,他真想聆聽她是用怎樣的聲音、怎樣的語氣讀這些句子——
是的,沒有什麼,可以由我們來安排的啊。在千層萬層的蓮葉之前,當你一回眸,有很多事情就從此決定了……
他想起了那個遙遠的夏日下午,她蹲坐在那兒,清亮的眼望著球場上的自己。分明早已註定,為什麼那時候他們沒相互察覺彼此的心情?也許這樣,他們就會有更多時間,而不是如今這般產生遺憾。
像是被這般幽微的文字觸動了,或者是她專心讀唸的唇瓣太誘人,顧恆止難以自持地吻了上去,徐洺芃先是一愣,繼而柔順地承接了這個吻。
這個夜晚非常安靜,顧恆止近乎迷戀地抱擁著她柔潤的身軀,因為聽不見,所以他更加留意她的每一個細節反應,每撫過一處便要問她:“感覺好嗎?喜歡嗎?”
徐洺芃羞死了,只能點頭或搖頭,泛紅的眼直瞪著他。顧恆止曉得自己玩過頭了,他親親她不滿翹起的嘴,在柔和的床頭燈下,她白皙袒露的身體沐浴在那昏黃的波光裡,他甘心侍奉、悉心相待,將自己勃發的熱情深深地埋入了她溫軟潤澤的體內。
她的愛,是他唯一依歸,他衷心成為最虔誠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