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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數字一出,舉國震驚。原先還想幫著四川鹽政司說話的人,立刻就噤了聲。七百萬兩白銀,大家都被這個數字震到了,沉寂了片刻,朝中斥責攻訐之聲陡然爆發了出來。
無數目光,便又朝廣陵府這邊投過來。人人都在想。若是川中都能夠漏下七百多萬兩白銀的鹽稅。廣陵府的兩淮鹽政,所轄鹽田的年產量是川中的三倍有餘,想必昧下的稅銀更多。而且人人都知道廣陵鹽商豪富,揮金如土,因此要說其中沒有情弊,其實也挺難以置信的。
兩淮鹽業總商黃韜。再一次成為了眾矢之的。他的嫡子黃以安,此時尚在廣陵府鹽政司之中供職。因此黃韜頭上扣了個“大鹽商”的帽子,親子又是管鹽政的,很難讓人不起心猜測。
偏生黃家一切如常,黃家父子每日照常去廣陵府點卯。照樣在家見客、往來。只是家中女眷,丁氏推說身子不大好,便不大出面走動的。而兒媳洪氏,沒有了婆婆提攜,更是深居簡出,漸漸退出了廣陵府女眷的社交圈。
廣陵府中人談及黃家,便會說:“黃家,黃家怕什麼呢?黃家被人查過那麼多遭了,連家都被抄過,都什麼都沒查出來過。黃家還有個女兒是嫁到閣老家中的,朝中有人好辦事!”
豈料沒過幾日,黃家豪富,窮奢極侈的傳言還是流傳了出來,多為荒誕無稽的。最荒唐的便說是黃府養了十幾二十個乳孃,又說是黃家的老爺夫人,每天早上起來都是喝人乳養生的。又說黃家早年積攢了十萬兩黃金,當日沒有被朝廷抄查出來,其實是黃家園子背後,修了一個小碼頭,那黃金全融了,鑄成金磚,墊在碼頭的基石下邊。
一時,廣陵城小秦淮中,泅水的人便多了起來。其中不乏沿著小河道往黃家園子背後那小碼頭那頭去望望的。
黃家聽了這等無稽之談,實在是哭笑不得。黃韜原是想一笑置之的,可是後來見情勢不對,又怕眾口鑠金、三人成虎——他若早聽了黃以安的勸,城中也不至於謠言傳來傳去傳成這樣。黃韜最終出面剖白,叫人堵了自家後門的河道兩頭,然後再將河水抽乾,將河道的河床露出來,跟著便叫那河道在陽光底下曝曬了三日,展示給廣陵府眾人看。結果還真是有無聊的人,跑到黃家碼頭前面的河道里,用小刀子颳了曬得半乾的河泥尋金子的。
黃韜吩咐了人在後門看著,只說不要擾到了黃家人過日子就行,那些尋金子的且隨他。
過了幾日,眾人見黃家這樣淡定,便紛紛猜測此前的傳言是無稽之談。果然,過了幾日,闢謠的謠言又出來了,說人乳什麼的,都是瞎傳,是誤傳的廣陵另外一家鹽商的軼事。那家鹽商姓汪,也是豪富,其子至孝,請了人每日給老孃用人乳做了補品服食。因為“黃”、“汪”發音相近,一時以訛傳訛,便傳岔了。
過了幾日,針對黃家的街談巷議便止住了。眾人見黃家舉重若輕,一時間輕輕巧巧地就將流言消弭於無形之中。然而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明白,黃家這一次,只怕是經歷了一番兇險。
書房之中,黃韜輕輕放下京裡託黃宛如之名寄過來的家書,想了想又覺得不穩妥,伸手將書信放到了燈上,引燃了,見燒去了七七八八,才放下心來,將著了火的書信丟到火盆之中去。
黃以安頗為擔心地望著黃韜,道:“父親,是時候早做決斷了。”
黃韜嘆了口氣道:“為父自有分寸!”他抬頭看看黃以安,“只是,往後怕是要辛苦你了。”
黃以安見了黃韜的神色,心中原有一些躍躍欲試的興奮,突然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曉得這件事情上,父親是狠了心,將自己的前程全舍了,才為黃家換來了將來的這點機會。
父子兩人對視一眼,好些事情心照不宣。
黃韜頓了良久,突然記起了什麼,突然道:“那你媳婦的事情……”
話猶未說完,書房外面突然閃過一條黑影。黃韜拍案而起,喝道:“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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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廂戴家也正鬧得不可開交。
戴家得了朝廷的申飭,反而曉得此前私賣貢粉的事情算是揭過去了,戴老爺子高興壞了。回到家中,他便自安排打算讓戴存棟再把戴家的作坊和鋪子全部從傅陽手中接過來。豈知這時候,情勢早就變了。戴家的作坊,重新用了老夏與老洪,傅陽將作坊裡的事物全部交了給這兩人管。戴存棟來回戴老爺子,面上就帶著為難之色,說是作坊裡頭老夏與老洪兩個,管得跟鐵桶似的,他一個人,根本就插不下去手。
戴老爺子皺眉,這就又回到了老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