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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悅點了點頭,傅春兒就拉著她的手在山道上走了起來。那條戴悅原先用來圍腰的紫色長巾也已經被傅春兒從地上撿了起來,撣了撣灰塵遞迴給戴悅。雖然綢制的汗巾在地上一磨,已經刮擦了好幾處,但是戴悅還是將汗巾疊好,珍重地放在自己懷中。
傅春兒連忙說:“戴悅姐姐,對不住呀!你的汗巾子一定很貴重吧!我剛才也是因為太著急了,才問你借這汗巾子幫哥哥打拐子。你不怪我吧!”
戴悅紅著臉搖搖頭,說:“這是姐姐給我的……”話猶未完,就低下頭去。她心中想著,這汗巾再貴重,也抵不上你們捨身救我的這份恩情。可是傅家兄妹對視了一眼,都是略略有些愧疚。傅陽更是想:得想個辦法賠個新的給戴悅才行。
這時候,山道對面遠遠地過來一隊人,為首的大聲對傅老實喝道:“喂,那個貨郎,你在山道上見到一位九歲的小姑娘沒有?”
還未等傅老實開腔,戴悅突然哭著朝前面飛跑,一邊跑一邊叫:“姐姐——”
那一隊人中便傳出一聲歡呼:“二小姐找到了!”
“二妹——”
傅家兄妹兩個對視一眼,都是心中安慰,雖然傅陽面上依然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可是他隱隱地為今日自己的“義舉”感到自豪,畢竟幫到了這個看上去又嬌弱又膽怯的小姑娘。
豈知來人當中一個大嗓門的男子突然對傅家父子三人喊道:“兀那貨郎,是不是你拐帶的我家小姐?”
傅家父子立時就變了臉色,哪有這樣倒打一耙的?明明自己好心救的人,反被誣為柺子。傅陽更是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對面的隊伍裡走出三個人高馬大的男子,都是做家丁打扮,其中一人,應該就是剛才開口的那個,衝著傅老實喝道:“不會這兩個孩子也是你拐帶的吧!走,跟我們去府衙,不信廣陵府治不了你這等惡人。”
在廣陵府,柺子確實招人恨。有的家裡被拐了孩子,經年累月地找都找不見的,也不是沒有過,因此尋常百姓提起柺子都咬牙切齒的。可是傅老實心想,自家兩個孩子明明做了好事,結果一個“謝”字都還沒聽在耳中呢,自己就被誣為柺子了,連帶自己親生的兩個娃都變成拐來的了,這叫什麼事兒!
不過他生性不善言辭,而且一生氣起來,就更加笨嘴拙舌,語無倫次:“這兩個是我的娃,你咋誣賴好人,這是我親生的娃!我不是柺子!”
來人聽到這樣顛來倒去的辯解,加之看到傅陽臉上有被毆打的痕跡,心中更加認定這位貨郎不是好人。他招呼了一聲,幾個人就衝著傅老實圍了過來,兩個人上前去扭傅老實的胳膊,另一個人則衝著他的貨擔就是一腳。沒賣完的刨花水都灑了出來,幹刨花連著裝刨花水的小罐子滾了一地,還破了不少。
傅陽一看就急了,急衝向前,“砰”地一下,腦袋就撞在其中一人腰腹之間,那人吃痛,抓住傅陽頭上梳著的小揪揪,一邊罵道:“這個不知好歹的小癟色!”一邊就給了傅陽兩拳。傅老實登時就急了,“你們怎麼能打人?”旁邊扭住他胳膊的兩人那容他動彈,更加使力,傅老實吃痛,不免“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傅春見父兄吃虧,心裡也著急得緊,連忙奔上前。她沒有助拳的本事,只好衝著剛才戴悅奔去的方向拼命喊了一嗓子,“戴小姐,我們救了你,你怎麼能叫人打我們呀!”
對面馬上有一個女聲,喝道:“戴誠,還不快住手!”聽聲音口氣,是那位戴家大姐發的話。
果然,戴家大姐從人叢之中走了出來,戴悅跟在她身側,緊緊地拉著她的手,臉上滿臉的淚痕,雙眼哭得紅紅的,淚水還在不停地往外湧。饒是如此,戴悅還是低聲地對戴家大姐說了些什麼。
戴家大姐走到傅家父子的跟前,這時戴誠尚且還扭著傅老實的雙臂。戴家大姐淡淡地問道:“這位貨郎,家住何處?這對娃娃,是你親生的兒女麼?”
傅老實呸了一聲,說:“傅陽、傅春,來告訴這……這姑娘,我是不是你們親爹!”他被人誣為柺子,兒子又被人打,可是他雖然生氣得緊,但是還是忍住了,沒好意思直接罵那戴姑娘。
旁邊傅陽還在戴家家丁的手裡,一面掙扎,一面叫:“爹,爹……妹妹,你們沒事吧!”
這時候傅春兒站了出來,對戴家大姐說:“戴姑娘,我們姓傅,也在教場附近住。這是我父親和哥哥。我爹叫傅老實,我哥哥叫傅陽,我叫傅春。教場離埂子街那麼近,你不妨去街坊打聽打聽,不少街坊都知道我們的。”
第四章 回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