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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什麼,可是,當紀遠穿著汗衫出現在院子的臺階上時,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翻滾了起來。
“是你?嘉文?有什麼事?”紀遠站在臺階上面,淡淡的問,夜色裡看不清嘉文的神情,院子裡有一棵玫瑰花,放射著濃郁的香氣。
“你過來,紀遠。”嘉文喉嚨逼緊,喑啞的說,雙手在暗中握緊了拳,渾身肌肉因緊張而痙攣著。
“怎麼?”紀遠蹙了一下眉,嗅出空氣裡那種不尋常的火藥味。但他並沒有介意,走下臺階,他站在嘉文的面前。“你從家裡來的?為什麼這樣──”他的話沒有說完,嘉文突然撲向了他,在他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以前,他的下巴上已捱了嘉文一拳。沒想到平日文質彬彬的嘉文,這一拳卻相當有份量,他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打得身子一歪,頭撞在門邊的一棵尤加利樹上。他有兩秒鐘的昏暈,摔了摔頭,剛剛站直身子,嘉文的第二拳又到了。他本能的閃向一邊,大聲的喊:“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不好好的講話?”
“我對你沒有話講!”嘉文沙啞的說,繼續猛撲紀遠:“我恨不得挖掉你的心肝五臟,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杜嘉文瞎了眼睛,才會把你當朋友,當知己!”
紀遠又閃避了嘉文的一拳,退到臺階旁邊,他心中已經有些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願向嘉文還手,他只是一味的閃避。就在閃避之中,他猛一抬頭間,忽然看到隨後趕來,氣喘吁吁的唐可欣,正站在敞開的大門前面,緊張的注視著他們。他怔了怔神,接著聽到可欣一聲尖叫:“小心!紀遠!”
他轉過身子,一樣黑黝黝的東西對他當頭飛來,他迴避不及,這東西擊中了他的頭顱,立即破碎了。接著,第二件又飛了過來,紀遠看清是阿婆擺在花架上的花盆,他閃過了第二個,第三個又來了。嘉文把一排花盆全砸光了,才連頭帶腦對著紀遠直衝過來,他撞中紀遠的胸口,紀遠因為不肯回手,在形勢上就吃了大虧。嘉文又勢如拚命,大有不死不休之態。這一撞使紀遠站立不穩跌倒臺階上。紀遠在看到可欣後,心裡已如洞燭,什麼都明白了。對於嘉文的撲打,完全採取不抵抗的態度,倒在臺階上之後,他也沒有設法站起來。嘉文撲過去,跨在紀遠身上,開始沒頭沒腦的對紀遠亂打一通,一直打到他自己筋疲力竭,他才搖搖欲墜的站起身來,俯視著紀遠。阿婆和小辮子早已聞聲而至,小辮子嚇哭了,阿婆跳著腳在叫:“我要叫警察去!我要叫警察去!”
紀遠躺在地上,眼前發黑,渾身痛楚。血從他的眉毛上,鼻子裡,嘴裡湧出來,浸溼了他的汗衫,流到臺階上。眉毛上面是被花盆打傷的,血流得很兇,使他的眼睛都無法睜開來。但,他的神志依然非常清楚,他聽到嘉文帶淚的聲音,迷惘而無力的說:“你為什麼不還手?你為什麼不和我對打?紀遠?”
他拭去了眼睛上的血,吃力的睜開眼瞼,嘉文蒼白的臉看來孤獨而無助。
“是我欠你的,嘉文,”他低聲的說,嘴邊浮起一絲苦笑。
“我一直欠你一頓打。現在我們扯平了。”
“扯不平的,紀遠,”嘉文喃喃的說:“如果你要搶走可欣,還不如當初那一槍打中我的心臟。”他轉過身子,搖搖擺擺的向門外走去,他的聲音蒼涼而悽楚,這比他的拳頭更讓紀遠覺得難以忍受。
“不要放他走!不要放他走!我要叫警察去!”阿婆仍然在直著喉嚨喊。
“讓他走,阿婆,”紀遠說:“所有的損失都由我來賠償你。”
第六章
他皺緊眉頭,傷口像撕裂般的痛楚著,用手支著臺階,他試著想站起來。
一隻手溫柔的壓住了他,有條小手帕按到他額上的傷口上,他聽到個輕柔而熟悉的聲音在說:“不要動,紀遠。”接著,那聲音又請求似的說:“阿婆,你能去找個醫生嗎?”
他張開了眼睛,接觸到可欣帶淚的眸子,那樣哀哀欲訴的注視著他,萬萬千千的言語都包含在那一對眸子裡了。他震動了一下,所有的傷口都不再疼痛,凝視著那張消瘦的臉龐,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潤潤嘴唇,他耳邊卻響起嘉文淒涼無助的聲音:“扯不平的,紀遠。”
是的,扯不平的。傷口又痛楚了起來,咬住牙,他殘忍的說:“你在這兒幹什麼?”
“紀遠?”可欣低喊。
“你為什麼不跟他走?去吧!跟他走!他是你的未婚夫,你留在這兒做什麼?”他繼續的說,面部肌肉痙攣的扭曲著。
“紀遠?”可欣不信任的望著他:“我沒有跟他訂婚,我根本沒有跟他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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