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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脆弱的思莞,就這樣不加掩飾地出現在阿衡的面前,沒有了雕琢,卻如踐踏塵泥一般奪去了自身溫柔自持的假象——阿衡雖然明知是假意,依然細細品出的幾分溫暖。
可是,那個被親密地稱作“爾爾”的女孩卻恍若未聞,徑直朝前走去,一步步,慢慢挺直背,生生變得白天鵝般的高貴優雅。
阿衡透過車窗,看著思莞像是什麼都未曾發生一般慢慢走近,心中彷彿漫過一陣霧,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最初這世界本真的模樣。
他們,思莞和他口口聲聲的爾爾,都迷路了嗎?
背道而馳,走得那麼堅持,卻失去了方向。
而她,存在著,即使未曾做過什麼,只要姓溫,便意味著一種摧毀嗎?
chapter4
Chaper4
阿衡有時在想,生活真像一場鬧劇,在自己還未弄明白自己為什麼姓雲之前,便又冠了溫姓。
姓溫,代表什麼呢?像張嫂所言,阿衡的親父是赫赫的海軍軍官,母親是有名的鋼琴家,爺爺又是政要,這樣人家的女兒,毫無疑問,是有嬌生嬌養的資格的。而溫思爾,恰恰正是這個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孩。
自從來到B市,思爾這個名字幾乎像烏雲一般籠罩在阿衡頭上,她隱隱約約猜出一小部分,卻遠沒有張嫂開口來得清楚震撼。
當阿衡在烏水鎮過著簡單貧窮的生活,時刻在弟弟心臟病發的陰影下膽顫心驚地活著時,有一個女孩,代替了她,成了溫思爾。
據張嫂的說法,媽媽坐月子的時候,在嬰兒房的她卻突然失蹤,爸爸媽媽急得快瘋了,而爺爺卻在半個月之後,抱回了一個胎記與她完全相符的女嬰,告訴媽媽,思爾找回來了。
而那個思爾,優秀得過分,會跳芭蕾,會彈一手流利的鋼琴,長得漂亮,難得的是,性格又極是乖巧可愛,溫家全家人,包括去世的溫家奶奶,無不珍若明珠。即使是爺爺,生性剛硬,在外人面前提起她,也是笑得合不攏口的,更別提把女兒從小含在心口的溫母。
“可惜,這麼好的孩子……”張嫂談起時,總是一臉的遺憾難過。
在溫家,阿衡唯一能說上話的人大概只有張嫂了。這個老人寡居多年,從溫家老太太未過世前便在溫家幫傭,極受溫家上下尊重。
說起來,阿衡能同張嫂相處融洽,是要歸功於廚房的。
雲母在鎮上是出了名心靈手巧的女子,燒得一手好菜,煲得一手好湯,阿衡自幼耳濡目染,頗得幾分真傳。
偶然,張嫂忙著燒菜,做糊了米飯,阿衡一時心急,看到一旁桌上的半個橙子,便擠了汁到米飯中,而後把青蔥葉插在飯中,用小火蒸了起來。
張嫂莫名奇妙,半晌後,竟聞到清醇的米香,心中方對眼前的小姑娘改了觀,閒了便拉著阿衡切磋廚藝,悉心教導阿衡做北方菜。
“翻三下,小心點。”張嫂頗有權威地指揮阿衡。
阿衡動作輕鬆地用木鏟翻了兩下。
“錯了,是三下。”老人較真,握著女孩的手,又翻了一次。
“兩下,行不?”阿衡笑。
“當然不行,北方人起鍋燒菜時都是翻三下的。”老人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三下北方,兩下南方?”阿衡低聲嘀咕。
“小丫頭!”張嫂扭頭笑罵,順手抹掉阿衡額上的汗。
“阿婆。”阿衡眼睛溫柔明淨,聲音糯糯的,純正的南方口音。
張嫂一愣,像是沒聽明白,轉身翻炒雞絲。
“奶……奶。”阿衡帶著認真,唇中逸出溫暖,彆扭的普通話。
老人繼續炒熱雞絲,停了片刻,輕嘆了一口氣,
“你這個孩子,要是壞一點該有多好。”
阿衡不語,唇角始終是水墨畫一般淡淡的笑意。
每日吃晚餐的時候,餐廳都很安靜,連咀嚼東西的聲音都聽不到,阿衡小口小口地吃東西,雖然奇怪,但她自幼喜淨,也並無彆扭之處。
“爸……”溫母輕輕放下湯勺,欲言又止。
“蘊宜,怎麼了?”老人皺眉,看著兒媳。
溫家家教甚嚴,極是忌諱餐桌上交談,但素日思莞和思爾兩個吃飯時極愛說笑,老人雖訓斥過幾次,但並無成效,思爾一撒嬌,也就由他們去了。
現下,阿衡來了,不愛說話,倒是個清靜的孩子,老人卻反而有些不習慣。
“能不能,能不能把爾爾接回家?”溫母氣度高雅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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