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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往宿舍樓走去,遠遠看見樓下停了輛貨車,有不少人在旁邊圍著,隱約還看到習習的身影。
“總算回來了!”習習一看見她,就不由分說地衝上來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到一個人面前,“喏,這就是旗渺渺。”
渺渺被拽得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穩,抬頭,見是一個穿快遞公司制服的年輕男子。
“旗小姐,請在這裡簽名,我們好早點回去。”
渺渺懵懵懂懂地接過筆,耳朵裡還聽著年輕人的抱怨,大概是些找不到收件人本人,他們耽誤了很多時間之類的,渺渺也沒怎麼在意,剛簽完名,面前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將東西收了回去,然後朝後一招呼,“好了好了,走了。”然後率先上了貨車的駕駛座,三個穿同樣制服的年輕男子跳上貨車——
習習看著貨車開走,一副牙酸的樣子,“真是,不就是送快遞的,拽得跟二百五似的,非得本人來不可——”
聽到習習那句經典的“拽得跟二百五似的”,周圍看熱鬧的女生也嗤嗤笑起來。
渺渺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捅捅習習,“到底怎麼回事兒?”
習習努了努嘴,“喏,自己看吧。”
渺渺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東西很大,還用白色麻布蓋著,渺渺慢慢地走過去,抓住白麻布的一角,然後用力一掀——一架棕色的舊鋼琴就這樣完完整整地呈現在眾人眼前,夕陽下,有一種時光回溯的雅緻素樸,漫溢明朗和曖昧,像一個定格的微笑。潔白的牙齒,會心的眼神——
周圍的風景迅速退遠,習習的驚歎聒噪也無法傳達耳膜——眼裡,心裡,只有這架熟悉的舊鋼琴,怎麼會不熟悉?
這是陪了她十年的東西,早已經沾染了太多她的氣息——它的象牙琴鍵,檀木琴身,甚至琴身右側上方她留下的用香菸燙過飛痕跡。
這架鋼琴出自著名的“斯坦威鋼琴廠”,是旗知微親自飛往德國漢堡定製的,花時一年,全部手工製作,送給初學鋼琴的一雙兒女,只是這架獨一無二的昂貴鋼琴也在旗家倒的那一天被當做抵押品搬走了。
渺渺的心臟彷彿被一地手粗魯得抓捏,疼得喘不過氣,指尖不可遏止地微微顫抖,心底裡一個念頭幾乎要壓制不住地破繭而出——
“渺渺,我們應當永遠不拋棄音樂,你知道生活的優雅是一件高尚的事,這關乎智慧,卻無關乎金錢。”
“渺渺,愛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純粹的無知讓這種情感變得高尚而神秘,它有一天就突然在荒蕪的大地上拔地而起,然後直入雲端,直到佔滿了整顆容量有限的心。”
“渺渺,關於死亡,似乎每個人都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可當真真正正地直面這件事,卻又人人保持緘默。而人一旦沉默,才真正瞭解,你別無選擇,人生就是蒼涼無比,連表達都那麼無助,那麼蒼涼。”
“渺渺,記得達利的妻子加拉嗎?她可以把無法攜帶出門的寵物,烹製成佳餚,吃進肚子裡全部包容。渺渺,哪一天你若死了,我也將你的骨灰全部吃進肚子裡。”
“渺渺,這就是我們的世界,鬼魅橫生,榮華翻轉,我們一生註定要顛倒其中,笑要令整個世界黯然,哭也要無比鮮豔。”
“渺渺,抱抱我。”
……
渺渺的神情實在有點不對勁,唐習習擔憂地扯扯她的衣袖,卻不防渺渺忽然拔足朝校門口狂奔起來,習習嚇了一大跳,“渺渺!”趕緊也追上去。
渺渺卻有些不管不顧,也沒聽見身後習習的叫喚,就像被魔靨著了,因為跑得太快太急,以至於剛出校門差點撞上一輛計程車,嚇得追在身後的習習心驚肉跳。
“渺渺!”見到這一幕的除了習習,還有剛下飛機就來找旗渺渺的阮東庭,迅速開啟車門下來,一把抓住就要從他眼前跑過的女孩兒。
忽然被人抓住胳膊,渺渺的身子慣性向前傾,差點跌倒,阮東庭趕緊扶住她,放鬆了情急之下對她過度用力的鉗制,卻依然不放心地握住她的肩,微蹙起眉,擔憂道,“怎麼了?”
看到忽然出現的阮東庭,渺渺有幾秒鐘的呆愣——他不是在歐洲出差麼?怎麼回來了——但,這些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另一件更為重要的事傾佔了她全部的思維——
“我、我……”心裡發急,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阮東庭從來沒見過渺渺這樣惶急無措的樣子,心,微微刺痛——
“別急,你要去哪兒,我送你。”一邊說,一邊將她推進蘭博基尼的副駕駛座,自己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