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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一點兒的婦女低聲問和我一道去的賀大爺:“他是哪來的?做什麼的呀?”賀大爺畢竟是本地人,也比較熟知她們最警惕與害怕的是什麼人,他故意對她說:“是鄉里來的,搞計劃生育的新幹部,找不到你們家叫我帶他來了。”這句話完全是賀大爺和他們開的一個玩笑,可那位年輕婦女聽後臉色刷一下白了,身子也有些僵硬,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了。老奶奶剛才和善的眼神也有些轉變。她們剛從地裡幹活回來,老奶奶剛要把從地裡撿回來的幾顆野蒜頭放在一個破碗裡,聽到賀大爺說的話,她那剛張著要說話的嘴也合不上了,手中端著的碗也不由自主地放下了。
看到此情此景我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剛要對她們說明時,賀大爺先笑了起來,剛才有些緊張的氣氛才有所緩和。我這才趕緊說:“我不是什麼幹部,幹部要找你們還用賀爺爺帶路嗎?”
再看老奶奶和那位年輕婦女,尷尬與不安,還有那種懷疑的眼神還伴隨著她們。
年輕婦女勉強說了聲讓我們進屋坐,進了屋時我看到有位灰頭土臉,滿身泥土的老大爺正欲上炕,賀大爺大聲叫他的名字,他回頭先看了下賀大爺然後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第一句就是問賀大爺,“他是哪來的?做什麼的?”賀大爺詳細地把我介紹了一下,那位大爺才放心地上了炕。
在交談中我慢慢才知道他們一家為什麼對陌生人和計生幹部那麼警惕與懼怕,原來是他們還欠著鄉計生辦罰款呢(社會撫養費)。他們一家人都對這筆罰款憤憤不平,但他們沒有多少抵抗能力來拒絕不交。
事情還得從源頭上說起,馮家生活本就很窮,原本也沒有打算要超生,鄉計生辦把馮家兒媳婦“請”去結紮一年過後,她又生下了一個孩子。計生辦知道此事後實行緊急措施,又把馮家兒媳“請”去再次結紮。可這次結紮的500多元的手術費要馮家出,還罰款5000多元(超生社會撫養費)。可是馮家哪裡有錢來交這麼多錢,家裡除了有些糧食其他幾乎是一文不值。由此,他們每天都是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地過日子。生怕鄉上幹部時不時地出現在他們面前來催要罰款,所以一見著陌生人就害怕。
馮大爺先是在炕上一個勁兒地嘆氣,過了一會兒一字一句地說:“反正我們農民,搞不清楚國家的政策,都是幹部說了算,我們誰說話多了他們還會動手打人,搞不好他們還會把人銬走。不管怎麼樣人家公家做什麼都是對的,就憑這一點我們就不敢辯解。就是有一點,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我們這個兒媳婦是他們給結紮的,怎會又有孩子了?我們不懂科學,可結紮是他們(指的是計生辦)給結的呀,又懷上娃娃連兒媳婦也不知道是怎麼懷上的,都要生了我們才看到肚子大了,可誰也想不通怎麼又懷上娃娃了呀。”
37塊錢與10歲的放牛娃(3)
一直站在門外的馮大爺兒媳婦聽到我們的談話內容一步跨進了門檻,她顯得有些激動,漲紅著臉急切地插話說:“結紮是他們(鄉計生辦)做的,一年後我又有娃娃我也不知道,我們全家都害怕死了,一是怕他們知道要罰錢,二是怕我再挨一刀。我們確實不想再要了,可一想到好端端一個人非要把肚子給我豁開一個大口子我就害怕,豁了一次難道說還要我再去豁一次?第一次還沒有好呢。就這樣,我又東躲西藏地把娃娃給生了下來,後來他們知道了又來把我拉去還是把我肚子又豁開了,做了第二次結紮。這麼兩次折騰,我現在連重活兒都不能幹了(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哭了起來)。你說,我們農民,我們還是山區,種點莊稼出出進進都要上山下山的,不是背就是擔(挑擔子),哪一樣活兒不需要體力啊?我們家現在是老的小的,你都看見了,你看我大、我媽(公公、婆婆)都80多了,現在還要他們上地幹活兒,我一個年輕人卻幹不了重活兒了。我一直在想,計劃生育是個好政策,可實行的就是不公平,憑什麼你們城裡人就不被強迫去開一刀(做結紮絕育手術)?給點藥吃吃就可以,還是免費給發藥。為什麼非要把我們幹體力活兒需要出大力氣的農民給治得身體不好了?你們在城裡工作不需要力氣,可我們農民幹活兒哪樣不需要力氣啊?我就一直覺得不公平。幹嗎非要把我們好端端一個人,在肚子上豁開一道口子,讓我們肚子裡跑了氣受了傷!我們農民又沒錢,買不起那些什麼營養來補身體,計劃生育反而重(指的是做結紮手術)。這些不說了,誰叫我們是農民啊,沒錢是我們沒本事掙錢,怪不上別人。可我就是想不通,都是人,城裡人就可以不結紮,我們農民就非要把你割了(結紮了)?就算是我們農民沒文化,不懂國家政策,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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