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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粗看之下,只是兩個土堆。
葉毓走了,這在村裡是一個大新聞。某一天早上一起床,葉毓的孩子們就發現他們的父親不見了。找遍了村也沒找到,哭成一團。他們在家裡發現了一張紙,上書:三千里,遙遙路。雲如羊,窮極目。歷艱險,不知處。口乾燥,心積苦。京尤繁,此山禿。女與子,居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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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毓還留下了七份相等的錢給他的七個孩子,那些錢足夠每個人用兩三年,但也只能讓他們維持著長大一點。
葉毓帶著他妻子的骨灰,往家鄉的方向出發。身上帶的錢少得可憐,他故意的。妻子的父親曾對他說:“你只是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罷了!如果你家突然沒錢了,你就什麼也不是。”他要以這種行為來反駁她父親,要告訴她父親:“不管有錢沒錢,我始終這德行。我只是我,不會因外界條件而發生太大的改變。就算我沒錢,我照樣能把你女兒的骨灰帶回老家。”
他打算大吃一頓,把身上少得可憐的錢都花光,那樣才能名正言順地稱自己沒錢。他一個人佔了一張桌子,酒喝著,菜吃著。店門口進來了一位中年人,看桌子沒空的了,轉身欲走,恰巧瞥見葉毓那張桌子上只有他一個人,走了過去。“兄弟,能借個座嗎?”“當然,坐吧!”葉毓爽朗地答道。“小哥,來一份麻婆豆腐!”中年人向店裡的夥計叫道。
“你信奉什麼?”中年人問葉毓。葉毓停下了吃,抬頭看著他。“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隨便問問。”中年人解釋。“我什麼也不信奉。我的世界,無定論。”葉毓答。“宗無?”“算得上吧!你呢?”“信奉自己。”
中年人饒有趣味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人,只見青年人一身邋遢,身旁放著一瓦罐,似是骨灰罐。“老弟,這店裡菜的味道如何?”中年人問。“過得去。味道只是一種感覺,我們得不到它,又何必太在乎。你說是吧?”葉毓說完,夥計端了盤麻婆豆腐並盛了飯給中年人端來。“說得有理呀!這麻婆豆腐的味道再好,入口也管不了多久就消亡了。”中年人夾了塊豆腐放進嘴裡。“我們本是靠感覺來認知世界的。美是我們的感覺,醜是我們的感覺;甜是我們的感覺,苦也是我們的感覺。現在,我感覺到你在我面前。我看見了你,並聽見了你說話。但是,你就一定在我面前嗎?不一定。也許,這一切只是海市蜃樓或我的幻覺。也許,這一刻,你即將死去,這一切,只是你死前的不忍心忘懷的回憶。你能肯定你一定存在嗎?你能夠肯定我一定存在嗎?你能夠肯定這個世界一定存在嗎?要知道,你對這個世界的瞭解,全來源於你的感覺。你能肯定你的感覺沒騙你嗎?”葉毓放下了筷子,不準備再吃下去,但卻打算繼續說下去,“達爾文說我們是猴子進化來的,而最初的動物是無到有的,像《西遊記》中描述的那樣從石頭變成猴子的,只不過其中過程不止千萬。化學上說所有之物皆由微粒組成,而這些微粒又構成了世界。於是,不才之我,突發奇想,認為我們與天地同壽。”說完他拍了拍骨灰罐。
葉毓胡亂說了一通,付了賬匆匆走了。獨留中年人一人於店內細細品味。
沒人知道葉毓是怎麼回到老家的。身上不文一名,還帶著個易碎的瓦罐。但是他確實回去了,跟著感覺走,跨越了千里空間一年時間。瘦骨嶙峋地出現在了家鄉,可沒人認識他了。精力早已消耗盡了,唯一支撐他的是渴望是念頭。當他一隻腳跨進自家的院落的時候,念頭也到頭了,仰面倒了下去不肯起來,瓦罐緊抱於胸前。當一老一少兩個僕人經過,看見他,並伏下身打量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年少的僕人探了探,發現人已死,立馬去報告這院落的主人,葉毓的二弟。年老的是總管,總覺得這死人死得不對頭,面容分明是見過的,還不止一次,可總是記不起來,於是就蹲著看著努力地想。
院落的主人來了,一看這死人,眉頭一皺,他是生意人,忌諱這些。看了死人一眼,說:“這個肯定是逃難的難民,怎麼讓他死家門口,死也該讓他死遠一些。你們是怎麼做事的?拖出去扔了!”說完,揮了一下衣袖,轉身就走了。
年老的總管取出了死人緊抱著的骨灰罐,兩個年少的僕人爭著想看裡面裝的什麼。“一個餓死的人,有什麼好東西?”老總管不許,“對我們來說,這沒用。可對死人來說,是無價寶,看他抱得這麼緊就知道。不管裝得什麼,一起埋了吧!”“老爺說拖出去扔了就行了,為什麼要埋?”“我讓你們埋就給我埋,聽到了沒有?”老總管拿出了威嚴。兩個年少的僕人只得把死人抬到林子裡埋了。埋之前,老僕人把骨灰罐放回了死人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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