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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唇邊,她唇上點著的胭脂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京紅吧,那過於炫目的色調襯得微微探出的舌尖都顯得血色暗淡,像凋落的粉色山茶花瓣一樣,乾燥而光滑……
妖豔的唇舌,舔起指間那枚尖銳的鋼針,伴著敏行短促的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珠錨柔嫩的下頜蠕動著,那枚細針就這樣……被吞入她幽暗的咽喉……
這種感覺,已經不能僅僅用驚恐或噁心來形容了……敏行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下意識的後退著,珠錨卻以出人意料的敏捷一把摁住他手腕,那濡溼的手指比冷水更冰,寒氣沿著接觸之處一寸一寸爬上敏行的身體,養霞齋一向行事溫文的長子費了好大力氣才止住即將脫口而出的慘叫聲。
“真可愛!平時裝得一本正經,到這個時候還是會害怕嘛……”珠錨用嬌慵的語調哄孩子般戲弄著慌亂的青年,“你也該聽令弟說了,我得了不治之症,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你怎麼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幫幫我這個可憐的未亡人呢……”完全不像說得那樣虛弱,她藉著敏行的腕力撐起身體,慢慢湊近對方臉頰,突然間換作了毒婦的表情,“聽著!把你家簷頭上那隻鳥……給我抓過來!”
凍結一樣的氣息吹拂著青年的耳根,敏行下意識的掙扎避讓,但珠錨執拗的手指卻生根一樣牢牢掐住他手腕,她氣絕般的詛咒著:“不聽我的話就都得死!你也好你家人也好,這城裡的中國人也好日本人也好,全都得給我死!”
顯然聽懂了那個“死”字,黑紅色的獨角異形剎那間興奮起來,腐爛的惡臭獲得了赤黑霧氣狀實體,更加劇烈的散發著,強烈的眩暈感使敏行搖搖欲倒,他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手上也隱隱浮現出那不祥的紅斑。這一刻,青年再也控制不住變調的聲音:“這些……是疫鬼吧!”
珠錨輕蔑的嗤笑了一聲:“挺聰明的嘛。不僅立刻就猜到這些是疫鬼,還知道它們害怕什麼……我果然沒看錯你!”她冰涼的手倏地鑽進對方袖籠,還沒等敏行反應過來,一陣暗色的急雨就篩落在窗臺上——那是他袖中藏著的紅豆,傳說中疫鬼畏懼的東西,清晨時分自己曾用這不起眼的豆粒阻止疫鬼尾隨訥言,而鹿鳴之所以暫時無恙,就是因為那時她身上“恰巧”帶著它們。然而此刻,隨著紅豆四散飛濺,疫鬼有恃無恐地趨近了,珠錨撇著嘴角拈起殘存的一粒:“你以為用這個就能趕走疫鬼保護家人嗎?未免太天真了吧,訥言!”
這個女人要把自己逼到絕境!敏行激烈地甩開那冰塊般的手,可能這爭執聲打動了停在梅枝上的小鳥吧,從它周圍清晰地浮現在赤黑霧氣中的金黃梅朵間,銀鈴般的輕微鳴聲滴落下來。就像它初試啼聲時一樣,獨角疫鬼一下子慌亂起來,霎時融成一團不成形的赤紅粘液,退縮著滲回那些散亂的腳印中……
“好極了……”直勾勾的盯著那小鳥,珠錨咬牙切齒的呢喃,“還不快給我抓住它!”
雖然不知道那究竟是鈴鐺還起其它什麼的,但疫鬼的確很忌憚這小鳥,可這女人的眼光卻像恨不得把它生吞活剝了一樣。敏行忍無可忍地怒吼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麼?就因為丈夫因為疫鬼而死你也被纏上了,就不顧別人的死活嗎!”
“你錯了——不是它們纏上我,而是我把它們召來的!”珠錨托起那浸泡著繡花針的淺盞,陰森的語氣中竟還有一絲得意,“想試試控制疫鬼的秘術嗎?不過每天得吞一根針,稍微有點麻煩而已……”
忍受吞吃繡花針的痛苦召來疫鬼——這個女人瘋了,她的不治之症就是她的瘋狂!
可就像面對著斑斕的地獄變一樣,為什麼自己還是移不開視線呢?“你就那麼恨那個男人嗎……”這句話脫口而出時敏行瞬間面紅耳赤,他無法遏抑地感到羞恥——即使在看透這個女人徹骨的殘酷之後,即使在洞悉這個女人魔性的瘋狂之後,這樣的困惑還鮮明的存在於他心裡:她是為了奪取丈夫的性命才這麼做的嗎?恨是一種曖昧的感情啊,那個矮小卑怯的男人,竟能讓珠錨如此恨之入骨?
“那個男人?”珠錨擺出誇張神情,輕輕的啐道,“呸!他也配!”
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只換來敏行更劇烈的羞惡,然而來不及細細體會這種燒灼般的恥辱,珠錨的話就使他陷入更深的驚愕:“想死的人……活膩了的人……是我!”這狂女目光灼灼地逼向青年,“我本來以為疫鬼可以幫我死的,可是失敗了!又失敗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敏行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出爾反爾的女人,“你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嗎?你不是被疫鬼纏上病入膏肓,為了活命才要抓住那隻小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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