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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轎簾一掀之後,初時沒有甚麼,雲破月穿,他遂而看清楚了轎裡的容顏,全身一震,臉色白得跟月兒一樣,“霍”的一聲,他的手不禁一鬆,轎簾竟落了下來,他的身子搖搖顫顫,退了一步,又再退了一步。
他的白色長衫己披在花沾唇的身上,身上穿的是一件淡綠色的中衣,腕上綁著一條淡藍色的絲巾,他穿白色長衫時,有一種說不出的飄逸,但現在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瀟灑。
只是,他現在臉上的神情,跟“瀟灑”全沾不上關係。
他像受了極大的創痛似的,臉肌也抽搐著,好一會才平伏下來,又過了半響,像是要竭力平定自己的情緒,長吸了一口氣,才道:“果真是你麼?”
轎裡沒有人應。
方邪真忍不住又問了一聲:“阿夕,是不是你?”語音又抑壓不住激動。
轎裡還是沒有人回應。
只聽“颼”的一聲,第一頂轎裡已閃出一條婀娜多姿的人影,掠入花樹草叢裡。
方邪真這才省起,轎裡的人極可能也是穴道受制。
方邪真深吸了一口氣,問:“阿夕,你是不是穴道受制?”
轎裡沒有人應。
方邪真立即知道自己多此一問了。顏夕如果能走動,怎會不走出轎外?如果她能說話,怎會還不回答?他立即想掀開轎簾,替顏夕解開穴道,可是,他卻又在月下躊躇起來。
“阿夕,要真的是你,你為甚麼會在這裡?”方邪真望著轎簾,低聲嘆道:“這恐怕是我最怕知道的答案。”
他一說完,就出手。
隔著轎簾,五指揮彈。
簾子被指風激彈得往內舒捲,顯出了一個婀娜的人影。
然後方邪真就回身,負手仰望遙遙的月色。
月在天邊。
人呢?
心呢?
人就在他的背後,已掀開簾子,那柔荑就撂開了簾子、人還在轎裡,目光落在方邪真的背影上。
月色漠漠,誰都沒有說話。
——方邪真在想甚麼?
——顏夕又在想甚麼?
他們的心境,像忽暗忽明的月色?還是像忽聚忽散的浮雲、像滿地的落花?還是像石階上沉寂的古廟?
就在這時候,古寺裡傳來鐘聲。
鐺鐺!
鐘聲悠遠迴盪,把人生裡許多不甘成空和不願落空的意旨,都敲成了暮鼓晨鐘,百年易過,世事一夢,也許方邪真心裡在想:他在此時此地見著顏夕,是不是夢?或許顏夕心裡也在想:她在此時此境遇見方邪真,是不是猶在夢中?
既有夢,就有夢醒。
既有夢醒,就成空。
——世上有些希望,經不經得起一再落空?世間裡有些傷,能不能在心裡一嘗再嘗?
就在這時候,洪三熱已大步踏了過來,攔在顏夕和方邪真之間,大聲叫道:“大夫人,你……你有沒有受傷?”
方邪真的背影突然一震,似受了一記重擊。
顏夕道:“三哥,我有些事情,要跟……這位方公子說說,好不好請你先去看看穴道受制的弟兄們?”
洪三熱剛給花沾唇解開了穴道,便過來保護顏夕,生怕她為方邪真所傷,此刻聽顏夕那麼一說,只覺更不放心,說:“這小子也沒安著好心眼,我還是在這裡的好。”
顏夕急了:“三哥,你先離開片刻,可好?”
洪三熱道:“我走了,誰來保護你啊?”
顏夕可耐不住性子,跺足道:“你走開!”顏夕從來沒有這麼大聲向人斥喝,連洪三熱也怔了一怔,慌了手腳,一時不知怎麼好。
方邪真忽道:“大夫人,如果沒甚麼事,我就告辭了。”
顏夕省起自己的失態,遂向洪三熱道:“三哥,煩你就先回避一下可好,我與方公子有要事商談。”
洪三熱再也不敢抗逆,嘴巴虛懸懸的張開著,喉頭裡悶聲道:“是,是。”
顏夕轉向方邪真道:“我不知道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她臉上閃過了一陣想笑,但又似哭的神情,“我,我還準備送一大箱書給方少俠,就在轎裡……沒想到果真是你,卻是你!”
方邪真淡淡地道:“你以為是誰?”
顏夕情切地道:“我問過,可是他們說,你左手腕上沒有翠玉鐲,只有藍絲巾。”
方邪真緩緩舉起了左手。月色下,他的衣袖徐落在臂上,露出了手腕。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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