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塊錢一坨的冰磚,要不便是搶乓乒球檯,摔紙片。而易天行要操心地是在街邊拾別人吃剩的冰棒棒,揀別人不要的紙片……每天放學之後,他要去垃圾堆裡刨東西,然後才能回到自己安身的黑黑小屋裡熬一鍋菜吃。
菜葉是在菜場上揀的邊角,油是菜場上肉販有時施捨的膘肥熬的,水是在街坊鄰居門外的水龍頭那兒接的,不過那家鄰居很有時間觀念,每天晚上七點鐘就會準時把水龍頭給下了。於是易天行有時候揀破爛回來晚了,便只好忍痛不用水煮,而是小心翼翼地扔幾顆油渣,就著頭天的剩飯,然吃頓香香的。
不過這種奢侈的生活讓他過的很心痛。
說來奇怪,就這樣吃著,他的個子還是和別的人一樣漸漸長了起來,壯了起來。
至於學校那裡?從計劃生育開始後,哪家的孩子不是父母手裡的一塊怕化怕摔的寶貝?又有誰會和一個衣服怎麼洗也還是滲著臭味的窮小子玩?
於是易天行在學校裡的生活除了每天放學後好好清掃一次垃圾桶以外,便只有看書。可這看書也有些問題,他總覺得一本書看一遍似乎用不了太長時間,語文,數學,習題冊……似乎用不了幾天就看完了。
看完了就記住了。
他並不知道有這種本事的人在世界上被叫作天才。
於是當他看見別的同學坐在桌旁認真看著書,總覺得自己學習上是哪兒出了問題,於是感到萬分慚愧。
三年級以後開始考語文,以前顯得稀鬆平常的雙百分,現在對於絕大多數學生來說,便得遙不可及。於是易天行的天才便不可抑止地顯現了出來,雖然他當時的作文仍然脫不了:啊,祖國之類的廢話。可連續四次雙百分終於驚動了校領導。
於是他開始常常在課堂上成為很無辜地被老師點名朗誦的優秀學生,開始在學校的少先隊大會上作報告。好在他的生世過於特殊,而且小小的臉蛋兒上總是掛著一副避人的神情,不然他極有可能成為高陽城關小學歷史上最特殊的一位大隊長。
只是他的臭氣依舊,他的貧窮依舊,他的孤僻依舊。自然他也就依舊和同學們玩不到一塊兒去,而當他左袖的槓槓像火箭一樣迅速地連多兩槓後,全校的孩子們看他的眼光便開始顯得怪怪的了,本來還可以和他說幾句話的同學們現在連話也不和他說了。
他不知道這是世人對待天才的敬懼和害怕,只是單純地以為自己又做錯了……
上了重點初中後,這種情形要好了一些,畢竟身邊的人都是大孩子,最關鍵的是,上初中後,易天行過目不忘的天才似乎在一瞬間裡面消失無蹤,成績迅速下滑,然後在班級的二十五名前後上下搖擺著。
初中的老師常常喟嘆,為何這苦孩子的天才期是在小學而不是在初中呢?
就當人們以後這孩子以後會漸漸平庸下去,日後不知前路如何時,中考來臨。
易天行又一次讓所有人跌破了眼鏡,當然,不是近視眼的人例外。
他考了五百三十九分,比模擬考整整多了六十,比當年的重點高中錄取分數線恰恰多了三分。
於是拾破爛的小孩又進了縣重點高中。
第三章 拾荒
易天行把那輛二八的腳踏車從車棚裡面推出來,看著校園上方烏漆漆的夜空,眉頭不為人察覺地輕輕抖動了一下。他看著從身邊走過的同學,友善地與他們打著招呼。如今不是小時候了,他也懂得把自己的一身弄的清爽些,再也沒同學因為受不了他身上的氣味而疏離他。高中的學生也沒人會因為一個人的家境而歧視他,縱使有,但放在書香滿地的校園裡,是沒人敢把這麼沒品的厭惡表現在臉上的。
他推著那輛顯得過於高大的腳踏車往校外走著,通向大門口的道路兩旁燈光昏暗,正慢慢想著週六應該到縣圖書館去借什麼書,卻不料有人在自己身邊向風一樣的掠過,伴著這風聲,還有那隻伸到自己頭髮上亂抓了一把的手。
“小子,你該洗頭了,明兒晚上來家吃飯。”幾輛腳踏車從他的身邊呼嘯而過,其中有一個短髮女生回頭對他做了個鬼臉。
他笑了笑。那個短髮女生叫鄒蕾蕾,同桌,可惜不同路,至少回家的路不同。
蕾蕾也算是易天行在校園裡最熟悉的同學了,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上次全班同學到蕾蕾家聚會,蕾蕾的媽媽看著易天行直髮愣,然後滿是油煙的手直接拍著他的臉蛋,叫喚道:“他爸,你快來看,這是不是那個小子?”
戴著眼鏡的鄒老師從書房裡慢騰騰地走了進來,然後取下眼鏡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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