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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她一眼,重複道:
“沒聽見嗎?我衣服破了,叫你縫補。”
“……”
“你不是有什麼李家村的線?現在補!”
熱氣撲上她薄薄的麵皮。他此舉不就是表示……他不是在耍她?
他見她沒有動作,索性幫她取來針線,強迫地塞到她的懷裡。
她盯著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穿針引線,低聲咕噥:
“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
“你說什麼?”
“……又像小孩子,我又不是娘……”
他深吸口氣,不快道:
“萬家福,你有人要還嫌?”
她連抬眸看他一眼都不敢,彌勒臉火紅著,幫他的破袖補上第一針。
他見狀,這才滿意在俊顏上綻抹笑意。
等她縫補得差不多,收了線之後,他看看密合的衣袖,笑了笑,道:
“這就是你說的情意綿綿的縫補術啊,也不過爾爾嘛,好吧,你的情意我勉強收到了。”見她終於忍不住瞪著他,他哈哈笑道:“小老頭,你去多點些火把。”
萬家福聞言,以為他有些發冷,趕緊起身去點了七、八把,分別掛在巨型山洞的角落。
一轉身,瞧見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歲公子,你不是冷嗎?”
“是有點。小老頭,你可以叫我歲君常,太久沒有人叫我的名字,還真有些寂寞呢。”巨型山洞因為同時點了多把火矩,亮度比以往更甚,可以仔細觀察四處山壁。他隨意拿起一把,回頭看她,他笑:“歲君常。怎麼?你不敢叫麼?還是我的名字尊貴到你難以啟口?”
她抿了抿嘴。
他也不是很在意,繞著山壁走,右手掌心又習慣地順勢撫過每一塊凹凸不平的山壁。他知道她跟在他的身後,於是命令道:
“地圖只能畫大概,你記憶力跟我一樣好,你走過的多半不會忘,現在你跟我走,再試半天,如果真沒有一條可行的路,從明天開始,我替你畫一條可能的路線。”
“你是什麼意思?”她皺眉,不喜歡他這種語氣。
“意思很簡單,我累了,再撐也撐不了多久,即使有心要帶你走出去,食物不夠,我體力恐怕也有限,再過兩天,不是你負累我,而是我在浪費多餘的食物,不如你一人獨試。”
“你要一個人留下?”
“是啊,我留下,還能忍餓幾天,等你來救我。”
胡扯!一聽也知道是他編的謊言!他早就算到如果她一人走,依她的食量,三天可延至八天,甚至再硬拖個十來天也沒有問題。這個人……明明嘴皮子壞,在她眼裡,可以為小事捉弄她好久,但在重要事上一點也不含糊,低頭一看,竟然發現自己雙手隱隱在發抖。
她盯了許久,想起初時掉進山腹地道里見到的骸骨,低聲道:
“要走,當然一塊走。”
“你傻瓜是不是?”
“歲君常,我討厭見屍,有屍體就是死亡了,那表示有人在某處為他而悲傷,我說過我有個稚氣的願望,希望將來老了,能跟自己喜歡的人一塊走,他不悲傷,我也不難過。”
歲君常聞言,回頭看著她半天,然後笑道:
“你忘了你的舉人已至不惑之年了嗎?你要跟他成親,那他一定早走。”笑容竟有幾分柔軟。
萬家福搖頭。“他身體健康,我哥明白我願望,不會挑個短命人,他會長命百歲的。”頓了下,聲音極為輕柔:“我希望,等我老了,也還能幫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的人補衣。”
“哈哈!”他大笑:“萬家福,你還真是拗性子,嘴硬不承認喜歡我?我條件這麼好,喜歡我是你高攀了。你要為喜歡你的人補衣,那可不知要補多少件了。”
“從小到大,沒有人以男女之情喜歡上過我。”她不是很在意地坦承。
他一怔,點頭。“也對,你生得醜,也只能靠說媒了。”他又笑了一聲,心情開朗,連帶精神略好。跟她相處不寂寞,甚至挺有趣的,可惜終須一別。
趁著火光極亮,他拉著她,靠著山壁走上一圈,道:
“等你出去後,記得,若遇潮溼地道就走,如果分別不出來……無論如何,別回頭走,浪費時間。”
“沒有你在,我出去一樣是死罪。”她靜靜地說,不吵也不反駁。
“無所謂。你出去之後,看見有圖,就告訴他,這是我的命令,逼他爹撤銷你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