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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他,和六個月前從安科-莫波克大火裡逃出來的他有點兒不一樣了:身上多了不少傷疤,還有,閱歷也豐富多了。他走訪過中軸地,發現了豐富多彩的種族和新奇的習俗,雖然在發現過程中少不了添幾道傷疤;在永難忘懷的幾天裡,他還穿越了傳奇般的“脫水洋”,位於那個名叫“大奈夫”的乾燥得不可恩議的沙漠中心;在另一個冷得多、水也多得多的大海里,他遇見過漂浮的冰山;他騎過想像出來的龍;他還幾乎念出碟形世界上最最強大的魔咒:他還……
地平線絕對不應該這麼短的。
“嗯?”靈思風問。
“我說什麼都比當奴隸強!”雙花剛說完,只見巫師把水桶遠遠地扔進海里,然後一屁股坐在溼乎乎的甲板上,面如死灰。雙花的嘴巴張大了。
“你看,我很抱歉,是我舵掌得不好,讓船撞上了暗礁。但是以目前情況來看,這船不大像要沉,而且咱們遲早會見著陸地的。”雙花安慰地說,“水總會往某些地方流嘛。”
“看遠處的地平線!”靈思風說,音調不大對。
雙花眯起眼看。
“看上去沒什麼啊。”他看了一會兒,說道,“不過,好像確實比正常情況下短一些,可是……”
“那是因為邊緣瀑流,”靈思風說,“咱們快要被水衝下世界邊緣了!”
海浪輪番打擊著半沉半浮的船,船在激流中慢慢地打著轉,除了這聲音,只有冗長的沉默。浪頭開始變大了。
“多半就是因為這個,咱們才撞上了那座暗礁。”靈思風說,“夜裡咱們被水衝離了航道。”
“想吃點兒什麼嗎?”雙花問。他伸手在包袱裡摸索,包袱被他拴在欄杆上,防潮。
“你懂不懂?”靈思風吼道,“咱們都快被衝到邊兒下去了!真要命!”
“咱們難道沒辦法解決嗎?”
“沒有!”
“那我就不覺得有什麼好怕的了!”雙花鎮定地說。
“我就知道咱們根本不應該往這個方向走。”
靈思風望著天抱怨道,“我真希望……”
“要是我的畫畫兒匣子還在就好了,”雙花說,“可惜丟在那艘運奴隸的船上了,還有箱子裡的其他東西,還有……”
“等到了咱們去的地方,你再也用不著行李箱子了。”靈思風說。他很消沉,悶悶不樂地望著遠處一條粗心的鯨魚,漂進往邊緣方向奔流的巨浪裡,正奮力往外遊。
越縮越短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白色。巫師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遙遠的轟鳴。
“船隨著邊緣瀑流掉下去以後會怎麼樣?”雙花問。
“誰知道。”
“也就是說,咱們有可能穿越空間,降落在另一個世界裡面。”小矮子的眼光中滿是憧憬,“我喜歡。”他說。
靈思風哼了一聲。
太陽在天邊升起。這裡離世界邊緣很近了,太陽也明顯大了許多。他們背靠著桅杆站著,各想各的心事。每隔一會兒,兩人中的一個便撿起水桶,漫不經心地往外舀舀水,儘管這麼做並沒有什麼必要。
周圍的海面似乎越來越擁擠了。靈思風注意到有幾截樹幹跟著他們一起漂,水下也十分熱鬧,遊著各式各樣的魚。當然——這股水流裡充斥著從靠近中軸的大陸上衝過來的食物。他想像著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每時每刻都要拼命遊動,好待在同一個地方。他覺得這跟他目前的狀態一模一樣。他看見一隻小青蛙在無情的激流中拼命划水。令雙花驚奇的是,靈思風竟然找來一支槳,小心地伸向那個兩棲小動物,它感激地爬了上去。幾秒鐘之後,小青蛙原來遊著的那塊地方探出一張大嘴,又頹然合上。
青蛙從靈思風雙手圍起的搖籃裡抬頭看著他,隨後表示感謝地咬了咬他的拇指。雙花咯咯地樂了。靈思風把青蛙放在衣袋裡,假裝沒聽見。
“很人道,可是有什麼用呢?”雙花說,“一小時之後下場都一樣。”
“因為……”靈思風含糊不清地說,隨後又開始舀水。水面上已經開始濺出一股股噴流,水流越來越急,四周全是起伏的大浪,不斷形成,又不斷消失,拍擊著他們的船舷。
還有,一切都暖和得不大正常,海面上飄著一層熱騰騰的金色水霧。
轟鳴聲越來越大。一隻大章魚——靈思風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傢伙——在幾百碼之外浮出水面,瘋狂地用觸手撥打浪花,免得被沖走。一些同樣巨大、然而他們慶幸看不清模樣的東西在水霧中咆哮。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