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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討厭美麗的事物,林昭言也不討厭。
只是覺得不安。
“水平不錯,只是失了情感。這一勾一橫間只顯出了你的認真,卻完全看不出你的心意,所以這畫像死板呆滯,恐怕便是你不滿意的原因。”陸言之展開畫卷,幾乎沒看一眼便下定了判論。
林昭言蹙眉,卻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極對。她是不難畫出觀音像,也不難畫出林老太太,只是她對林老太太沒感情,捕捉不了她的神韻,便無法將兩者相融合。
“那依言之表哥的意思,我到底要怎麼改?”林昭言來了興趣,下意識地問道。
陸言之便笑得更加璀璨,他將畫卷一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緩緩道:“俗話說畫虎畫皮難畫骨,要想將畫畫好,不僅要技巧高超,更重要的便是畫畫者所傾注的情感。要不然同樣一副雪景為何在不同的人眼中會是不同的意境?你想要將觀音像畫好,便要用心,用心去感受你畫筆裡傾注出的感情。倘若不能,便換一份賀禮吧!”
林昭言一驚。
他知道這是她要送林老太太的賀禮?而且,他竟然知道她對林老太太沒有絲毫感情?否則又怎麼會讓她換一份賀禮?
陸言之將畫卷重新遞給她,卻在俯身時在她耳邊低語,“要知道一個人對你的心並不會因為一份賀禮而改變。”
林昭言心情複雜地離開了宜安堂。
回到沁芳閣,在屋子裡呆坐了半響,才將那些畫卷揉碎,召了曼雙和曼華進來,吩咐道:“你們替我繡一副百福小插屏吧!我要送給祖母做賀禮。”
她自詡淡然,卻還沒有陸言之看得開。
只是那樣精明的一個人,她今後更要離遠些了。
時光匆匆,林昭言還是沒能等到劉文軒的訊息,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林昭言十有**確定跟他的親事恐怕不成了,心裡有些遺憾,卻也不是那麼難過。嫁給劉文軒雖好,但強扭的瓜不甜,盧氏不喜歡她,她嫁過去也沒有好日子過。她只是擅長隱忍,卻沒有馬氏那份聰慧和麵面俱到。
二月十五很快便到了,天氣也漸漸回暖。
沁芳閣的紅梅謝了,卻有嫩綠新芽從地底抽條而出,萬物復甦,這是一個充滿生機和活力的時節。
林昭言沒再做過那夢,潛意識裡也不讓自己多想。只是決定再尋個機會跟林若言分析進宮利弊,只此最後一次,她再不聽,她也不會再管。
壽宴設在外院的慶安堂。
離壽宴還有一個時辰,陸氏、劉氏、秦氏和吳氏的孃家人都來了,雖不那麼熱鬧,倒也是滿院子的歡聲笑語。
林昭言在人群中尋找劉文軒的身影,目光穿梭時卻感覺到有一道視線灼灼地盯著自己。
她下意識地回身,便與揚唇朝她輕笑的陸言之對視。
眉心不可察覺地蹙了蹙,林昭言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往人群中走去。
不管怎麼說,她總要找到劉文軒問一問他,問一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陸言之望著那毫不留戀的月白背影,眸中的笑意變得晦暗,唇邊也綻出一抹苦澀。
大約,這便是因果報應吧!
“哥哥,你在看什麼?瑾姐姐在同你說話呢!”胳膊被人推了推,陸言之回神便看到了一臉委屈憤恨的林瑾明。
他心中升起一股厭惡,面上卻淺笑道:“現在壽宴尚未開始,不若你們姐妹幾個聚在一起賽詩吧!”
說著,解下了身上墜著的湖水綠岫巖玉佩,遞給陸霈之道:“這塊玉便當做給你們的彩頭,待會兒再去稟了姑祖母,恐怕彩頭會更豐厚。”
林瑾明很高興。
陸言之從未送過她任何禮物,這塊玉佩算得上是他的貼身之物,若能得了,便沒有遺憾了。
再者,這評定之人是陸言之,他選誰做頭籌,約莫便是對誰有意思吧?
她林瑾明談不上多博學多才,做幾首詩還是難不倒她的。
其他幾個姐妹等在這兒無聊,又有心賣弄賣弄文采,便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姐妹幾個都朝後院的竹林而去。
陸言之喊過身邊的小廝,低聲吩咐,“你讓丫鬟去尋林四姑娘,就說後院的姐妹有要事找她相談。”
他握緊了手掌,掌心尚還殘存著玉佩的溫度。
那是他們當年的定情之物,上面尚還刻著一行小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