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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顧熙然將海捕文書遞了回去,也不辯解,只反問了一句:“老爺覺得是我乾的?”
顧達面上顯出猶豫之色,但隨即就道:“這上頭畫的不是你?”
顧熙然神色不變:“看著有點像,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顧達顯然被他的話給堵住了,說實話,他自己都在懷疑,這海捕文書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兒子,畢竟這上頭只說是要拿捕鬧事的匪類,又沒指名點姓,何況他得信後私下裡也派人出去打聽過,說是這匪類將縣太爺的小舅子和一群手下給扒光了丟到鬧市街頭,還砸了酒樓,打了掌櫃,隨後揚長而去。
這種事情,怎麼看都不像是他這個病弱的兒子能幹出來的,他要是有傷人的手段,還用得著娶個貧家女來沖喜麼?
想到此處,顧達緩了語氣,但仍盯著他的雙眼道:“事發之時,恰是你生辰那日,你有沒有出去過?”
顧熙然仍然反問:“老爺什麼時候見我出過門?”
再次被問得啞然,顧達微皺起眉,忽然覺得這個兒子的口齒,變得比往日犀利許多。
舒歡原想幫著他辯解,但忽然想起頭一回見老太君,她才開口就被喝斥了,此刻看她這公公的模樣,似乎也不太待見她,於是按捺下衝動,覺得自己還是繼續沉默著好,起碼不要幫倒忙。
雲姨娘查顏觀色,大著膽回道:“老爺,二爺生辰之日,不恰是您回府那天?二爺過來請過安後受了風,回去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一整日呢,要說此事同他有什麼關係,那絕不可能……”
她話音未落,顧達還沒有所表示,顧熙然的身子先晃了一下,彷彿腿軟沒有立穩一般,將手搭在了舒歡的肩頭,隨後捂著嘴,伏身咳了起來。
瞧見這情形,林氏忙道:“你身子不好,別站在那裡了,坐吧。”
顧熙然咳了一陣,喘息片刻才搖了搖頭:“不妨事。”
話是這樣說,他的臉色還是變得很難看,額頭上也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最後還是顧達看不過去,清了清嗓子道:“太太讓你坐,你就坐吧。”
顧熙然這才告了罪,往旁邊的椅子上坐了。
舒歡覺得好納悶,流汗不像流淚,他演技再好,也不能說來就來,何況今日天氣相對涼爽,這榮華齋裡還用了冰,空氣涼絲絲的,絕對能讓人清涼無汗。不過納悶歸納悶,她還是抽了帕子遞過去。
顧熙然接了帕子拭汗,沒想那汗越拭越多,將那薄薄的絹帕都溼得能捏出水來了。
這是虛汗,體弱的症狀。
顧達微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大概是多慮了,他兒子的病雖比從前好了些,但此刻這模樣,別說出府去鬧事了,能不能走到府門前都是問題。他原本還想找門上管事來問話的心思就淡了,剛想揮揮手,讓他回去歇息,忽聽外頭一陣腳步聲響,顧熙和滿頭大汗的闖了進來,還有染墨在後頭追著喊——
“四爺,您慢點,門檻,小心門檻!”
看見他,顧達剛鬆開的眉頭又擰了起來,喝一聲道:“沒規矩!”
顧熙和有點怕他,瑟縮了一下,往林氏那邊靠了兩步,染墨在門外探了探頭,瞧見情形不對,立刻又縮了回去。
林氏連忙拉過他護在懷裡,一邊替他拭著汗,一邊嗔怪顧達道:“別一回來就訓孩子,他還小呢,哪裡知道那麼多規矩?”
顧達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林氏又忙著轉話道:“可不是我嬌慣著他,大熱的天,老太君身上正不自在呢,要是聽見他又捱了罰,回頭心疼出個好歹來怎麼辦?”
一句話順順當當滅了顧達心裡的火,他無奈的瞟了顧熙和一眼,只丟出一句:“慈母多敗兒!”
對於顧熙和來說,他爹就是隻紙老虎,搬出老太君後就發不出威來了,於是他伸手就去桌上摸西瓜,邊啃邊道:“渴死我了!”
說著又瞧顧熙然:“二哥怎麼在這裡?”
沒等人答話,又“喲”一聲,拾起了桌上那張海捕文書,邊看邊笑:“真像!真像二哥!不過二哥怎麼可能出去惹事生非?老爺,是不是咱們家又遭人設計陷害了?”
看似無心的一句話,挑得顧達心裡一動,再望向那張沾了西瓜汁的海捕文書時,目光就有些叵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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