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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她就會癱倒在地上。她在蘇姍娜的膝上痛哭,不時抬起她那蒼白的臉。奧利維埃和他的父親沉默地站在一旁,神情緊張。他們把頭扭向一邊,這個場面讓他們不堪忍受,他們感到心裡很壓抑。
可憐的母親彷彿看見她的兒子在塞納河混濁的河水翻滾著,身體僵硬而可怕地漸漸膨脹起來。同時,她彷彿又看見他很小的時候,當她把死神從他的身邊趕走之後,他躺在搖籃裡的情景。她不止十次地給他挽回了生命,三十年來她以全部的身心愛著他。但是現在,他離她而去了,像條狗那樣淹死在冰涼、骯髒的河水裡了。她又回想起自己用那些暖烘烘的被褥把他裹住的細節:多少關心和愛撫!多麼溫暖和美好的童年!多少柔情的流露!……所有這一切,難道就是為了最後看見他悲慘地溺死在骯髒的河水裡!想到這些,拉甘太太感到透不過氣來,她已經絕望了,希望自己立刻死去。
老米肖急忙走了出去。他把蘇姍娜留下來陪著女店主,他自己和奧利維埃一起去找洛朗,決定火速趕到聖烏昂去。
一路上,他們之間幾乎沒說話。馬車在路上顛簸著,他們各自在馬車的角落裡找了個位子坐下。車廂裡漆黑一片,他們木然地坐著,沉默不語。有時,煤氣路燈的燈光在他們的臉上迅速掠過。這件不幸的事情讓他們坐在一起,也讓他們每個人的心頭都籠罩著一層陰影。
當他們趕到河邊的小飯店時,看見泰蕾斯睡在床上,手和臉都是滾燙的。店主輕聲對他們說,少婦在猛烈地發高燒。實際上,泰蕾斯覺得自己很虛弱、很怯懦,她害怕自己在神經錯亂時說出真相,所以打定主意假裝生病。她殘酷地沉默著,緊閉著嘴唇和眼皮,不願意見任何人,不願意和任何人談話。她把被子一直拉到下頜,在枕頭上露出一半臉,身子縮成一團,擔心地聽著周圍人的談論。在她緊閉的眼皮上,掠過淡紅色的微光,在這微光中,他總是看見卡米耶和洛朗在船邊搏鬥。她看見丈夫臉色蒼白,模樣可怕,身體好像脹大了,在汙濁的河水之上,筆直地挺立著。這個幻覺老是刺激著她,使她更加全身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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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出牆》12(2)
老米肖試圖和她說話,安慰她。她不耐煩地動了一下,翻過身去,又開始啜泣起來。
“隨她去吧,先生,”店主說,“有一點兒聲音她就會顫抖……您看,她需要休息。”
在樓下的休息室裡,一個警察正在記錄事故的口供。米肖和他的兒子下樓來,後面跟著洛朗。當奧利維埃說明自己在警察局擔任高階職員的身份後,十分鐘就結案了。划船的遊客們還沒走,他們詳盡地敘述著災難經過,惟妙惟肖地描繪著這三人是如何落水的,爭先恐後地做證人。如果說奧利維埃和他的父親還有些疑心的話,這疑心在眾多的證人面前也很快消失了。不過事實上,他們也從未懷疑過洛朗。相反,他們向警察介紹說,這是死者最要好的朋友。他們還特別強調,要在口供裡寫上這個年輕人躍到水裡搶救卡米耶·拉甘的情況。第二天,各家報紙都極其詳盡地報道了這次災難,說什麼母親很可憐,寡婦無以安慰,而朋友是既高尚又勇敢云云。各式各樣的新聞報道紛紛出現在巴黎的各家報紙上,然後,又被轉載在外省的各家報紙上。
等口供錄完後,洛朗心裡感到很快樂,好似獲得了新生。自從死者用牙齒咬進他脖子的那一霎起,他就像僵硬了一樣,只是機械地根據蓄謀已久的計劃行事,他的言行都是受到保護自己的本能在促使。眼下,當他確信自己不會受到懲罰後,血液重又在他的血管裡平緩地流動起來。警察沒有追究他的罪行,事實上,警察什麼也沒發現,他們完全被騙住了,他們一下子就把他開釋了,他已得救了。想到這使他感到一身輕鬆,內心充滿了喜悅,手腳和大腦都更靈敏了。他以無可比擬的膽識和能耐,把自己繼續裝扮成一個為了朋友的離去悲痛不已的角色。而內心裡,他的獸性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想到了正躺在樓上臥室裡的泰蕾斯。
“要是我們把這不幸的少婦留在這裡,”他對米肖說,“她很可能會生一場重病。無論如何要帶她回巴黎去……來吧,我們去勸她跟我們一起走。”
在樓上,他親自出馬,懇求泰蕾斯起來,允許把她送回新橋街去。少婦一聽到他說話,很是震驚,睜大兩眼注視著他。她像驚呆了似的全身顫抖著。她一言不發,很艱難地站了起來。男人們都走出了房間,只留下飯館女店主和她在一起。當她穿戴好後,便蹣跚著走下樓,奧利維埃攙扶著她上了馬車。
一路上都是沉默的,洛朗真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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