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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下移動。卡米耶就像這樣躺在地上,醜陋透頂,令人噁心。
洛朗看著他,突然抬起腳跟,他想一腳把他的臉給踩扁。
泰蕾斯強忍住叫喊。她臉色蒼白,閉上了眼睛。她把頭扭過去,彷彿是為避免看見鮮血濺出來似的。
洛朗把腳跟高懸在熟睡的卡米耶的臉上有數秒之久。他慢慢收回腳,走開去幾步。他心想,這樣幹掉他真是太傻了。被踩碎的頭會讓全城的警察都來逮捕他。他想殺死卡米耶,目的是為了跟泰蕾斯結婚,他想要的是像老米肖說的故事中殺害馬車伕的兇手那樣,在犯罪後仍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平安生活。
他走到河邊,神情恍惚地望著河水在流淌。突然,他回到小樹林裡,他已決定了一個計劃,一個更合適的、對自己毫無危險的謀殺計劃。
於是,他用一根細草在睡者的鼻孔裡搔了一下,把他弄醒了。卡米耶打著噴嚏站起來,覺得這個玩笑開得不錯。他喜歡洛朗開玩笑,逗人發笑。然後,他搖搖緊閉著雙眼的妻子,泰蕾斯直起身子,拂去弄皺了的裙子上沾著的枯葉。之後,三個遊人撥開面前的小樹叢,離開了這片林間空地。
他們走出小島,穿過大路,又踏上小路,與禮拜日的遊人們比肩而行。許多穿著鮮豔裙子的姑娘在籬笆之間奔跑;一隊划船的人唱著歌走了過去;在田壟上,許多市民夫婦以及老年人、帶著妻子出遊的小職員們,成群結隊地走著。每條小路都像是城裡熙熙攘攘的街道,只有太陽靜靜地照著大地,正向地平線下沉,並在變紅的樹枝上,在白色的大路上,投下了巨大的淡光團。顫慄的天邊降來陣陣涼風。
卡米耶沒讓泰蕾斯挽著,他與洛朗在交談,為洛朗的詼諧和機敏而發笑。洛朗在溝渠上跳來跳去,時而舉起旁邊的大石頭。少婦在路的另一端,垂著頭往前走,不時彎下身去拔起一根草。有時她收住腳步,落在後面,遠遠地望著她的情人和丈夫。
“喂!你不餓嗎?”卡米耶終於向她喊道。
“有些。”她答道。
“那麼,趕緊走吧!”
泰蕾斯根本不餓,她只是很疲倦而且不安。她不知道洛朗的計劃,她很擔心,兩條腿直打哆嗦。
三個遊人來到了河邊,找了一家飯店。他們在一個木板搭成的平臺上就坐。飯店瀰漫著油腥味和酒味,叫喊聲、歌聲和杯盤聲震天響。在每一個房間、每一個飯廳裡,都有一些人在高談闊論,在一片喧鬧聲中,薄薄的板牆在震顫著。上樓的人也把樓梯震得顫抖。
平臺上,從河邊吹來的風漸漸驅散了葷腥味。泰蕾斯倚著欄杆,凝視著下邊的碼頭。碼頭的兩邊,排列著小酒店和趕集商人搭的臨時木棚。在棚架下面,遠遠可以瞥見白色的桌布、黑色的外套和女人鮮豔的裙子。有人光著頭在跑,有人在大聲笑。在人群的喧鬧聲中,混雜著手搖風琴淒厲的樂聲。在平靜的空氣中,瀰漫著炸油和塵埃的氣味。
在泰蕾斯下面一塊踏爛了的草坪上,一群拉丁區①的姑娘邊唱歌邊旋舞,她們的帽子甩
① 巴黎的大學區。
在肩上,披散著頭髮,手挽著手,做著小女孩們的遊戲。她們彷彿尋回了昔日那銀鈴般清脆的童音,她們那被人粗暴撫摸過的蒼白的臉重新泛起了處女般的紅暈。她們那一對對並不純潔的眼睛,顯出了溫柔的溼潤。許多大學生抽著白泥菸斗,邊看她們旋轉,邊同她們開著粗俗的玩笑。
在塞納河那邊,連綿起伏的小山丘上籠罩著模糊的夜色,在朦朧的、淡藍色的天幕下,樹木沉沒在透明的煙霧之中。
“夥計!”洛朗靠在樓梯的欄杆上彎下身子大聲喊道,“晚餐在哪兒?”
緊接著,他好像突然改變了主意,說道:
“聽我說,卡米耶,吃飯前我們到水上去玩一下如何?……這樣,他們也有時間替我們把子雞烤好了。在這兒苦等上一小時不討厭嗎?”
“隨你的便,”卡米耶心不在焉地答道,“……不過,泰蕾斯已經餓了。”
“不,不,我可以等。”少婦急忙說道。洛朗的眼睛死死盯著她。
他們三人一齊下了樓。在走過賬臺前時,他們定下一張餐桌,點好菜,並囑咐說他們一小時內就回來。飯店老闆也出租遊船,他們便請他去解下一隻。洛朗選中了一隻細長輕薄的小划子,卡米耶看見這隻小划子輕飄飄的樣子害怕極了。
“見鬼!”他說,“在船裡不能動彈,否則,我們會掉進河裡去的。”
事實上,這個小職員非常怕水。在凡爾農,體弱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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