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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帝有些低沉的嗓音像是嘆息,嘆息著掩過了莫名的焦躁情緒,兩眼盯牢了少年左右飄忽的眼神,食指微微用力便將他的臉往上仰了起來。
花瓣仍然在飄落,假山從容,丹桂淡定,御花園嚴整的空間裡有隱隱約約的香氣。在被強迫著與盡歡帝對視的霎那,少年心跳的聲音仿若有了實質,狂暴地沒有停止的趨勢。
薄唇微張,又立刻輕抿,少年透亮的瞳仁看定了已經隱沒笑容,表情有些懾人的迷離的盡歡帝,心中的弦陡然崩緊:
蒼天啊,誰能告訴自己,這人現在是要做什麼啊?
秋日已經升至半空,初晨的空氣散去,草地上綠葉間的露珠卻依然晶瑩地泛著光澤。和風吹拂下,一亭,一山,一湖,幾樹,幾花,一小徑,還有一雙壁人,朦朧地有如仙境。
事實是,面對著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舉止有些逾矩地輕佻,且完全沒有收手意味的盡歡帝,逝水的慌亂逐漸無處躲閃,三分期待三分困惑,三分愉悅和一分迷惘間產生的畏懼,佔盡了他的心神。
在手足無措,心絃幾近崩裂的邊緣上,逝水突然技巧性地掙了掙被圈住的身體,而後不留痕跡地將風車杆子打在了盡歡帝箍住腰肢的右手上。
輕輕的‘啪’聲彈出來,逝水憑著身體本能的反應,只一招‘李代桃僵’便翩身錯步到了盡歡帝身側。
盡歡帝輕輕攏眉,唇齒間透出細碎的‘唔’聲,勾住逝水下頜的食指倏然收回:打在手背上的力道甚小,但足以斂去他臉上逐漸的迷離。
“父皇。”逝水眼神複雜,喜憂參半,卻只能規規整整喚出一個稱謂來。
“累了就回去罷,今日父皇去煙雨宮用膳,若是天鉞來了,就由逝水陪著罷。”盡歡帝舒開眉,收回攬著逝水腰的右手,好好父親的和煦笑容慢慢地,略帶僵硬地襲上了俊臉。
“不!”
彷彿被盡歡帝的話和表情刺激到了一般,逝水衝口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中的風車死命塞進盡歡帝未有準備的右手,彷彿怕失去什麼似的努力說道:“時辰還早,逝水不累。”
“已經不早了,逝水跑了這麼久,不用為了父皇強撐著。”盡歡帝垂眉看著手中的風車,僵硬的笑容慢慢褪下。
“父皇想回去了,父皇覺得不好玩麼?”逝水咀嚼著盡歡帝提及的‘煙雨宮’,語調便不自主地委屈起來。
“不,好玩啊,哦不對,父皇覺得很好玩。”盡歡帝微驚,辯解卻有些無力。
“逝水真的不累。”逝水的語調愈發委屈。
“父皇真的覺得很好玩。”盡歡帝的辯解愈發無力。
“那父皇陪逝水一起玩好不好?”逝水突然抬頭,音調有些顫抖地失了準頭。
“唔,這個——逝水!”
盡歡帝的話被迫掉轉,因為他的左手被逝水溫潤的右手拖住,而後方才還帶著喘息,羞澀異常的皇兒已經反客為主,邁開步子向著原先的小徑奔了過去。
無奈地跟著加快步速,順道舉了舉低垂的風車,盡歡帝卻並未生氣,只是劍眉顰起,口中囁嚅道:“逝水跑慢點。”
“不,跑慢了風輪轉不起來,風輪轉不起來小鼓就不響,小鼓不響父皇就要逝水再跑快點了。”逝水抓著盡歡帝方才對自己喊話中的一點,有理有據毫不讓步。
如是,兩人的步速愈發快了,甚至比逝水方才被盡歡帝催促時還快上了許多,風輪發狂地轉動,幾乎分不清上面葉子的轉向如何,竹籤敲擊在小鼓上的聲音更是一波快似一波。
只是,奔跑中關節明晰,五指修長,指尖乾淨的右手緊張地攥著另一隻精雕細琢的左手,因為怕被鬆開而緊閉著手指,又因為怕被厭棄而不敢用力。
盡歡帝凝眸在逝水的手上,陡然吞聲,而後斜眼看著幾片被自己飄搖的衣角帶飛的花瓣,將右手撫上了左邊胸口,感受著因為突然的加速和持久的快跑而變快的心跳,有那麼一瞬間,眼眸中閃過了史無前例的害怕。
有那麼一瞬間,也只是,那麼一瞬間。
“父皇,聽見小鼓的聲音了嗎?”前面逝水沒有回頭,顫抖的指尖卻將他的心緒暴露無疑。
“嗯,所以很好玩啊。”盡歡帝的右手已經從胸口移開,左手則是用力反握住了逝水比自己小上一些的手,語調真誠,步履堅定,毫無生氣或是懊惱的情緒。
執子之手,牽絆盡忘,甚至,已經無須辨別孰真孰假。
第二十八章 閒話宮事
某包竊竊私語:農曆十一月初,大概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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