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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如入無人之境,從未有人懷疑,雖然只是到自己守衛不甚森嚴的殿上,但自己估計,師傅要偷偷潛入,或是斬殺守衛,直接闖入永溺殿大開殺戒,也不是難事。
而且,師傅對藥理甚是精通,研製出的毒藥不下百種,而且藥性奇特,有的需要兩者混合方才顯效,有的隔上三五甚至是月餘才會奪人性命,不是嘗膳便能確保萬無一失的。
若是師傅插手此事,那父皇的性命,便是風雨飄搖了。
讓父皇因為自己,而受到牽連,身受重傷乃至性命堪憂,這種事情,自己絕對,絕對不允許……
“殿下?”
墨雨看著逝水的表情,顫著聲音,強行掩蓋下了內心的不安。
是,墨雨心中有鬼。
信箋是真,紙張雖然看似普通,但是遇水不爛,遇火不焚。
信箋上的一品紅之香也是真,因為這植株乃是一品紅費心親自栽種,以奇珍稀材澆灌,香味奇特,不是尋常人能仿冒的。
字跡更是真,一品紅落字入木三分,更不是別人能夠學得幾分的。
至於受託,也是真,但,不是信箋上所寫的委託。
一品紅不可能如此幫襯著墨雨腥風,對他自己關懷備至的盡歡帝舉起屠刀。
但是,他無法拒絕早先答應了腥風,要與之進行的交易。
因為,交易的內容,便到寫完這張信箋上的內容,為止,再無後續,更無所謂的‘手刃其父,不擇手段’。
墨雨之所以沒有早早拿出一品紅的信箋,是因為明知委託有蹊蹺,名不正言不順,恐怕逝水會懷疑。
而只要逝水懷疑,墨雨回答時只要面色稍有不對勁,逝水便能察覺,墨雨非但不能將逝水從盡歡帝身邊帶離,反而會招致逝水憎恨,從此再無翻身的機會。
但是,從更衣的房間一路至此,逝水態度愈發惡劣,離去之意愈發迫切,墨雨心中忿恨非常,倒也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逝水太過看重盡歡帝,為心所虜,情難自禁,一旦身入迷局便聰慧不再,絕無生疑的可能。
——只要此信箋一出,殿下必然方寸大亂,有求必應。
墨雨冷哼,知道逝水雖然猶豫,但終歸會答應給她一生相伴,但是,墨雨心中波濤洶湧的卻仍然不是欣喜,而是跌入谷底的悲慼,和自嘲自諷的荒寥。
“終,身,相,守。”
逝水眼睛定定地看在信箋上,一品紅鐵鉤銀畫的四個字上,半晌沒有說話。
多好的四個字,比及那‘生死相隨’‘至死不渝’要好過,太多太多。
呵,便是自己,似乎也曾奢望過,能與一個人,終身相守,不離不棄,執手相看直到兩鬢斑白的。
自己想過,這是難以企及的妄想,只是沒想到,還要為了那‘一個人’,將這四個字相約於他人。
墨雨靜靜地等待著逝水的回覆,身子已經從門框上挪了開去。
夜色深了,寒氣逼人,藏書閣離壽宴之處已經有些遠了,但是煙火驚天動地的綻放聲仍然清晰,‘啪’‘啪’的聲音,持續不斷。
忽然,逝水眼裡泛起了微不可查的驚詫之色。
在‘啪’‘啪’的聲音中,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鐵甲和長戟交錯的錚錚之聲亦是有些若隱若現。
有人來了。
但是這個時候,照說是不會有人帶著兵器來藏書閣的。
那麼,是自己離開太久,父皇心有不耐之下,又擅自離開宴席,帶人來搜尋了麼。
——呵呵,正好,也可將那‘一生一世’的束縛之期,減到最少了。
逝水稍加思量,便眉眼半彎,唇邊帶著鬆了一口氣的莫名笑容,緩緩牽起了墨雨的手,溫柔地將那柔若無骨的纖手執在掌心,而後帶著她,踩著腳下冰涼的石磚,緩步走回了藏書閣的內裡。
走到窗邊,逝水又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方向,這個角度,父皇一推門,便可將自己在做什麼,一覽無餘啊。
逝水低頭,凝眸看著略帶詫異,不知自己要做什麼的墨雨,忽然伸手輕輕拂過墨雨的臉側,語調轉而溫和,一如當年在小宮殿中,與墨雨閒話諸事的散漫,甚至還隱隱滲著幾分因為歉意而透出的關切。
“墨雨所言的一生一世,可是到你我死去之時,便算是截止了?”
卷四 江山拱手請君留 第三十八章 曲終人離(上)
墨雨未及答言,身子便已撞入了一個溫潤恬淡的懷中,耳畔只回蕩起逝水微微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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