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第2/4 頁)
側臥在涼榻上,了無睡意。
記憶中,可有過無夢到天明的熟覺?
不曾有。怎能有?
時而,仍會夢見面上覆血的父親和白髮蒼蒼的爺爺,仍會夢見同兄長們一起玩耍的情景,仍會夢見母親溫暖慈愛的手抱著小小的他唱曲。
當上南德的狀元之後,無窮無盡的,是應酬,虛與委蛇和警惕,睡眠彷彿只是一種形式。吃喝上三日三夜,別人困得眼睛睜不開,他依然談笑風生,牢牢掌握著場上他需要的節奏。他能閤眼養神兩個時辰,那日的休息便足夠奢侈了。
十五歲的少年狀元,人人稱他為神童。神童?沒有付出艱辛的努力,便是神童,也只會浪費天資,最終成為一個普通人而已。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童,卻知道十年寒窗連一個時辰都不曾浪費。
時間,對他,好象永遠都比別人的少。而當年救他的人過世後,身邊又有誰對自己真心?他用錢收買到周圍的一切,可笑的是,自己亦成為他人眼中可用銀子來衡量的東西。忠誠,關懷和情誼,他買得到,卻都是不堪一擊的擺設。在他下天牢的那日,一件件當著他的面被粉碎,連渣子也無。他雖從未有過期盼,到了這麼一天,面上大笑著,心中也有失落。以為那麼多屬於自己的東西中,至少有一件是真實的。
墨紫嗎?玉陵最美的牡丹花。她說過她是玉陵人,果然便是名字都屬於玉陵的。玉陵如今已然破國,她是否會像他一樣,懷有國仇家恨?瞧她跳牆過來的樣子,還真看不出來有恨,似乎挺安於這個活潑的現狀。
“公子,人已經出了北門。照你的吩咐,沒有繼續跟下去。只是,不下門閂,似乎不妥。公子的安全是我等職責所在,此園甚大,又易藏人,守衛極需小心。留一扇門開著,還是生僻的北門,實在——”窗外一個影子,高瘦的,貼在雪白的綿紙上,頭頸處微彎。
元澄睜開眼,裡頭一抹光華畢現,只說兩個字,“留著。”
“是。”那影子立刻極簡短應了遵從。
“想要取我性命之人,難道會因我門戶緊閉,他們就罷手了不成?”門和牆,對那些人來說,有何區別?
那影子沒回答,但仍貼在窗上,未移動半分。
“華衣。”他還有件事要問。
“公子。”隔著窗,那影子彷彿早知道元澄的話未說完。
“剛才你可在我身側?”墨紫和另一個丫頭跳下牆來的那一剛才。
“在。”他的任務。
“那你可知,為何另一個姑娘突然扔開人跳回牆後?”他有些在意。若不是墨紫身手矯捷,恐怕那一摔會不輕。
“……”影子沉默一下,“因為我。”
“果然如此。”他還是猜對的。另一個丫頭顯然是帶著墨紫躍下來,想必會武功。“看到你這個高手,自動退避了?”
“不。。。。。。是。”叫華衣的影子猶豫著還是說了實話,“她是我小師妹。”
“既然你是她師兄,為何見你就逃?”哦?原來撞巧的不單是他,還有華衣。
“我師父從來只收男弟子,卻收了個女娃娃回來當關門弟子。他有心教也還好,偏說自己弄錯,以為是個小子,誰知是個女娃,怎麼都不肯教功夫,把她扔給我們幾個當師兄的,自己就跑了。當時我們還是貪玩的年紀,師父的話又不好不聽,帶著她有時難免沒耐性,以至於她見我們怕極了。”幾年未見,那丫頭的輕功長進不少,不過內力未精進。
“如今你們倒是近了不少,有空何妨增進下兄妹感情。”聽上去,就覺得幾個半大不小的臭小子帶一個小丫頭,恐怕小丫頭受到的欺負不少,怪不得地都不敢落又竄回去了。
“華衣此來,只為護公子安全。”奉命行事,無暇理會其他。
“果然不是討人喜歡的性格,你的小師妹想必也是因此而避你不及。華衣,你今年三十有幾?”遇上舊識,元澄情緒前所未有的佳,一夜不眠卻神采奕奕。
“……。”影子搖了搖,“華衣與公子同年,二十有四。”
“那你可真是老相了。”華衣奉命保護他,自昨日起。
影子又搖了搖,這次無聲。
“可曾娶妻。”天快亮了,找人聊天。
“不曾。”個性不但不討喜,長相也不好,平日一肅臉會嚇得孩兒哭。
“我瞧你不愛說話。”問一句答一句的人,除非關乎他的職責。
“我的任務,只需用刀,無需用嘴。”說話能免則免。
“也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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