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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擁有了這個小城堡後,可真是忙壞了,為了搞清楚它們的食譜,我試過青菜、梧桐葉、桑葉、大蒜……甚至把我的頭髮都剪下來給它們嘗一嘗(螳螂就是吃頭髮的嘛),可它們除了把我造的房子啃了幾口外,什麼都不吃。
我在修補損壞了的房屋時,突然靈光一閃,明白它們要吃什麼了!我跳上腳踏車直奔那棵半死不活的空心樹,最後捧回了一把汁液飽滿的羽狀樹葉。我把樹葉放在廣場的噴泉邊(其實就是一個翻過來的酒瓶蓋,上面插了兩根白羽毛)。果然,幾個正在附近散步的“市民”突然狂奔過來,伏在樹葉上大嚼起來。
我舒了一口氣,開始把樹葉分配在一間一間屋裡,那些對我已經失去信心、正打點行李準備遷移的居民們,此刻真正安靜了下來,整個城市一片寂靜,只聽見咀嚼的聲音。
我花了很長時間想教會它們從大門進出,可它們就是喜歡爬窗戶。還有一點很奇怪,就是金龜子似乎不太愛飛,在我養它們的短暫歲月裡,它們有時會在城堡裡走一走,偶爾爬爬屋頂,可沒有誰想飛走。有時,我會在電視機上捉住一兩個,但總數還是一百二十五個。有時,我在清點時會發現少了一兩個,可第二天再點,發現它們又到齊了。
它們願意守著我的城堡,這讓我感到很欣慰。
城堡裡的居民是在秋天過完後的一週內陸續謝世的,它們短短的一生走到了盡頭,當我在花園裡埋葬它們時,就像埋下了一捧綠寶石。
時至今日,我在很多領域都近乎白痴,比如說你要問我佳木斯在哪兒,我肯定死活答不上來。但你若是問我金龜子愛吃什麼,我會迅速地告訴你,書也不用查。
那種樹叫糖槭樹,掰開它豐美的羽狀葉子,會滲出一絲絲的、純白色的汁液。
。。
我的螞蟻兵團
每次和朋友聊起童年時的寵物,小狗什麼的,我都羞於啟齒。因為,我養過的所有寵物中,沒有一樣看上去是正常的,它們分別是:一隻叫缸豆的大蜥蜴,一隻叫may的松鼠,一隻光吃肉不吃菜葉的大蟈蟈,一百二十五隻金龜子,還有一團螞蟻。
有時朋友非逼著我講我是怎麼養螞蟻的,他們很想知道我是怎麼餵它們,怎麼讓它們聚到一起不跑開,難道透過吹哨子嗎?我聽得愣住了,腦海裡出現一幅畫面:我脖子上掛著一隻哨子,躺在大沙發上,哈哈大笑,黑壓壓的螞蟻團乖乖地趴在我膝蓋上。
由於我的朋友見過我們家的蜥蜴和松鼠的模樣,所以他們以為我連螞蟻都可以馴服。
我只好告訴他們,那就是一隻小瓶子,裡面有半瓶螞蟻,我每天裝在兜裡,就是這樣。
養螞蟻的時候我只有十二歲,那時我是個寂寞的小孩子,很希望有一隻小貓或小狗做寵物,可是母親一直不同意,後來我沒法子了,找到個螞蟻搬家的機會,攔路劫持了一整支隊伍,裝在瓶子裡。
那段時間我一直很滿足,我管它們叫做我的螞蟻兵團,我餵它們的辦法就是,開啟瓶蓋,扔一小塊蘋果下去,看著它們迅速地把它包圍起來。
我很喜歡在自修課上欣賞我的螞蟻兵團,它們像一股流動的沙在透明的玻璃瓶裡上下起伏,有時像一場裝在瓶子裡的、小小的龍捲風。
養螞蟻的很大遺憾就是,你不能和它們玩,不能把它們抱起來,也不能給它們取名字。我試著給幾隻小螞蟻做記號,可是最後卻把它們弄死了。所以我接觸它們的唯一方法是,把手指插進玻璃瓶裡(那時我的手指還很小),讓它們在我指頭上麻酥酥地爬,我好高興。
現在和別人講起養螞蟻的事,他們覺得我很酷,可是他們根本無法理解我的辛酸。他們不知道每天把螞蟻瓶東藏西藏的滋味,也不能理解當你把瓶子打翻在地的絕望心情。儘管我飛速蹲下將它撿了起來,可我的螞蟻兵團早已損失大半,我於是刻骨銘心地體會到什麼叫做覆水難收,我不敢告訴母親,我知道她的反應,她會尖叫著拿出吸塵器,把房間吸個遍。
我用自己的辦法來解決了這個問題。我的辦法是在桌腳下放了一小撮砂糖,因為我知道我的螞蟻喜歡砂糖。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來將它們慢慢收回,事實上,後來過了半年,還不斷有星星點點的小逃兵來向我投靠,同時,我練就了一種絕技,以後可以表演給你們看,就是飛快地撿螞蟻,而且每個被我撿起的螞蟻都毫髮無傷。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個結局,我的螞蟻兵團的故事在一個有陽光的下午結束了。因為有陽光,我母親決定在那天洗衣服,她哼著歌,掏著我髒外套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