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胸有成竹地說,“白小米,她總跟你一樣的吧,一樣是中國人,一樣是演員,一樣是劉老師的學生,她不是跟那個——那個——誰啊,反正是她以前男朋友做愛了嗎?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他們現在不是分手了?”
“我不是白小米。”
“你比白小米還了不起,是不?”
“我就是我,你既然要了我,我就要跟你結婚。”
“如果不呢?”
“我就去死。”華玲站起來說,“如果你不跟我結婚,我就去死。”
“那好吧,你等著。”
“我會等的,”華玲說,“我等著。”
“你等吧。”陳小村說,“不過,你總不必在這裡等吧,你是不是回去等呢?”
華玲的眼淚又一下湧滿了眼。但她似乎知道眼淚已不能感動現在的陳小村,所以馬上掉轉頭去,不想讓陳小村看見她流淚。她想,最好是不要流淚,不要。但眼淚卻不聽她的,當她轉過身時,眼淚汩汩地湧出來,迷糊了她的眼,迫使她控制不住地想哭。她也不想讓他聽見她哭,所以趕緊用手悶住了嘴巴。但還是漏出了嗚嗚的聲音,像一隻狗的哭聲。她就這樣告別了她的未婚夫,出門時仍像從前一樣,輕輕地閉上了門,然後幽幽地走出了這幢曾令她夢牽魂繞的樓。
夜已經很深,街上看不見一個人,路燈卻比什麼時候都亮。在以前,看見亮亮的路燈,她總是感到很親切,很鼓舞,害怕路燈一下子熄滅。但今天她卻希望路燈全都熄滅。也許正是為了躲避這明亮的路燈,她折進了一條幽暗的衚衕;這衚衕不通向劇團,只通向富春江。
她很慢才走出衚衕,來到江邊。江邊沒有一盞路燈,很黑,很冷,往常她也許會感到很可怕,今天卻一點也不。她沿著江一直向前,向著更黑暗的深處走去,不時感到小腹下部有種不舒服感——一種神經質的不舒服感——一種虛空發冷的感覺——一種不真實的、好像被抽空改變了的感覺。這感覺已有不少時日了,具體說自陳小村第一次跟她說分手後,這感覺就像淚水一樣盤踞在她身上了,時不時發作一下。從那後,陳小村再也沒跟她做過愛——肉體的交談——愛的珠穆朗瑪峰——比真正結婚證還要真的結婚證!她不知道這感覺的出現是因為陳小村不跟她做愛的緣故,還是因為跟她做了愛引起的。也許主要是不做愛的緣故,她想,如果阿村現在要再像從前一樣跟我做愛,這感覺很可能就沒了。
胡琴(11)
但陳小村現在不願意跟她做愛,已經拒絕了她好多次,包括剛才,她是多麼希望阿村像以前一樣,一見她哭就憐愛地把她偎在懷裡,輕言細語地跟她說好話,溫溫柔柔地親吻她,撫摸她,弄得她舒舒服服,甜甜蜜蜜的,結果兩個剛剛還在慪氣的人一下子又親愛地做起了愛,等做完愛,兩人什麼委屈都沒了,變得比以前更加相愛。
哦,阿村以前總是這樣的,我們以前總是這樣的,總是這樣,這樣。她反覆地這樣默唸著,也許以為在這種加強的旋律中會忘掉痛苦,把阿村喚回到過去中去。
能不能把阿村的現在喚回到過去中,照陳小村的話說,華玲只有等著看。但等多久,華玲心裡一點也沒數。想到這麼重要的事情,自己心裡一點數都沒有,她就覺得難過,眼淚就忍不住地跌撞出來。華玲的眼淚晶瑩,飽滿,沉默,閃亮,跌落在沙地上,無聲無息,無影無蹤,像一滴滴雨水,又像陳小村從她身上要走的東西。
12
樹林裡的胡琴是隻不知疲倦的鳥,日裡夜裡嗚嗚啦啦的,哭似的唱……13
春天的時候,華玲跟陳小村說,如果你不跟我結婚我就去死。
陳小村對華玲說,好吧,那你等著。
這個所謂的“等著”,意思肯定是讓華玲等著跟他結婚,而不是讓她等著去死——世上不會有這麼惡毒的人。所以,華玲耐心地等待著陳小村有一天帶她去領真正的結婚證,哪怕這張結婚證只有很短的有效期——很快就得改變成離婚證——甚至在短暫的有效期間也只是形式上——等等這些,華玲都無所謂,可以說都願意。這不是聰不聰明、傻不傻的問題,這是華玲天性的問題。在華玲看來,像白小米一樣做女人是奇怪的,甚至是愚蠢的。她承認自己在表演和許多事情上沒有白小米聰明,但在做女人這個問題上,她不承認白小米比她聰明;她似乎有足夠的理由和證據指證白小米作為女人的無知和輕慢,比如隨便跟人同居,隨便拋棄跟她同居過的男人。這麼多年來,華玲對白小米的不滿和指責總是這麼一句,很簡單,但在華玲眼裡卻很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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